“楚伯,早啊。”
楚伯手里提着一桶红漆,正在细心修补大门,听见林清洛的招呼放下桶来,盯着林清洛一瘸一拐的腿看了看:“今天还出去?你这腿能行?”
“走不远,就在附近转转。”林清洛笑着敷衍,又想起赤鲤来,连忙问道,“赤鲤姑娘今天出去了吗?”
楚伯笑出了一脸褶子,低声对林清洛说道:“不止出去了,还是跟咱们誉王一起出的门呢!”
“啊?”
林清洛有些蒙,楚伯却越说越带劲:“要不我赶紧弄了些红漆来刷刷这大门,咱们王爷心思粗,想不到这些点上,未来的王妃进进出出的,看见这大门上缺一块漆,还以为咱们下人没规矩呢……”
他絮絮的说着,手上的刷子又开始活动,林清洛皱起眉头,她对赤鲤和陆暮南的关系倒没有多少怀疑,只是好奇赤鲤帮他换面这事,究竟要用些什么药……
心里有事,走起路来就既不觉得远,也不觉得累,林清洛跛着脚来到医馆门前,刚把竹门推开,一拥而上的人群就把她吓了一跳。
三四个彪形大汉抱着她的两根腿一把抬起,她忙一缩头,差点跟天花板来个亲密接触,还没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汉们却已经抬着她又跨出了医馆大门,不知是谁在她这一进一出之间飞速在门前摆上了几挂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吸引了不少驻足观看的百姓。
林清洛傻愣愣的被人举在门前,觉得自己活像个庙中供奉的泥菩萨,她拍拍那大汉的肩膀,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拔高嗓门:“这位兄台,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所有人都以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她这尊“菩萨”,她第一次感觉,神仙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大汉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不仅不把她放下来,还抬着她颠起了舞步;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边走着秧歌步,嘴里一边喊着:“李氏神医,天下无双!针挑扁鹊,刀胜华佗!能救死人,能生白骨!妙手回春,再生父母!”
此话一出,所有围观群众眼神都变了,再看看她牌匾上写的“鬼谷子再世”,顿时明白面前这个白面书生竟然是深藏不露的神医,只是这么大阵仗,究竟是这大夫自己搞出来的名堂,还是她真有本事?
“放下……放下!”
林清洛喊了几声未果,无奈只能一掌拍中其中一个大汉的后颈,那大汉只觉得肩上一酸,就再也抬不动这位身轻如燕的神医。
她好不容易从大汉肩上下来,又羞又气的看着身后出来的季江:“这是谁搞得?”
季江不知她在生气,沾沾自喜的上前邀功:“这诗是我作的,人是熊小公子请来的。”
熊泽小小年纪,却因为出身富商世家,对这些排场功夫格外精通。
昨日回去之后,他打听到林清洛的医馆是刚刚开张,立刻差人给他父亲交好的那些商户送了名帖,希望众人对这间医馆多多照顾。
当然那名帖中没有这么明说,毕竟林清洛开的是医馆,要是希望人多多照顾生意,岂不是咒人生病,他只是在帖子中说明自己痊愈的消息,然后顺便提了一句这位劳苦功高的神医。
“熊公子何必浪费。”林清洛叹口气,面对这个人小鬼大,识破她伪装的小公子,她不自觉的将他当成了大人,“我已经收了你的诊费,你不欠我什么。”
熊泽不理会她的自谦,拉着她的手朝前走了几步,她这才发现原来昨日她看过病的那位农妇和阿芙娘都在人群中站着,两人一人手里提了一筐鸡蛋,一人拿了一兜菜,满脸激动的望着她。
“恩人!”阿芙娘扑身上前,要给林清洛跪下,农妇也跟着跪下,林清洛腿脚不便,连忙让季江把她们搀起来,谁知她们死活不起,非要给林清洛磕个头不可。
“昨天我们当家的,按照神医的法子吃了药,今日早晨胳膊竟能动了!”农妇连连磕头,“这是我们田里自己种的些蔬菜,神医若不嫌弃,一定收下!”
“我家阿芙今早起来也能看见些了!虽然还未完全复明,但眼前隐隐能看见人影了!这鸡蛋是我们自家鸡下的,神医一定不要嫌弃!”
有人证相佐,刚才夸口的那首打油诗听起来倒不像是吹牛了,林清洛知道这两人也是一片好意,只好收了蔬菜和鸡蛋,“东西我收下,只是二位千万不要再跪我了。”
她顿了顿,见两人没有起来的意思,只好威胁道:“若是你们再不起来,等复诊的时候我可不替你们亲人瞧病了。”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起来,熊泽引着林清洛进了医馆,季江在外面将两人送走。
虽然刚才那幕有些哗众取宠,但林清洛不得不承认,熊泽这招真是用对了,堂里坐了好几个身边跟着丫鬟的贵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林清洛愣了愣,问道:“您们……都是看病的?”
“是。”一个丫鬟抢先答道,“昨日听说熊家小公子痊愈,咱们家赶紧去打听了地方,听说这位神医是阴族人,就更觉着靠谱,今日带我家奶奶过来瞧瞧。”
她看熊泽一眼,那孩子还没自己肩头高,倒是摆出一副大人姿势,冲她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不必客气。”
“先进来吧。”林清洛一撩帘子进了内室,那位阔太太被丫鬟搀着也进了屋子。
“您请坐,敢问您身上哪儿不得意?”
林清洛因是穿着男装,所以要谨遵男女有别的条例,不敢直接上手搭脉,只能先通过望闻问切当中的“问”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