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洛才懒得找什么《礼记》来读,通篇的繁文缛节看的她头疼,反正最近苏澈往府里跑的勤,等遇上他的时候再问不迟。
昨日她跟陆暮南忙着赈灾的事情,没来医馆中坐诊,刚到医馆便被几个病人缠上,所幸都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开了方子按时服药便能痊愈。
今日熊泽没来,季江又是个一刻不得闲的,去隔壁药铺帮着修房顶去了,医馆里没了病人,林清洛坐了一会,打算也跟着去隔壁凑凑热闹。
谁知道她刚想出门,便有客人上了门,一辆轿子停在门口,两个轿夫掀开轿帘,陆澄从轿子当中走了出来。
“几日不见,大夫可好?”
前世挚友就在眼前,林清洛原本想表现的热络一点,可想起那日在内堂的种种,还是冷了脸,淡淡的问候了一句:“五小姐。”
“我按照大夫的方子吃了药,头一天缓解了些,可后来就没了效果。”陆澄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掀帘进了内堂,往竹床上一坐,“请大夫再帮我看看。”
林清洛“嗯”了一声,轻轻托着她的头朝后扬起,她微张樱唇,将整个口腔露出来供人探看。
林清洛刚要细察,外面却突然起了争执声,陆澄身边的随从不知在门口拦住了谁,两人打起了嘴仗,你一言我一语闹得不可开交。
“怎么回事!”林清洛只得把陆澄撇下,探头出来一看,梗着脖子跟大汉吵架的人是赤鲤。
赤鲤见到她跟见到救星一样,将门口的大汉一把甩开,跑进来站在她身侧。
大汉还想再把赤鲤拉出来,可想到那日来时林清洛的态度,生怕自己惹怒了她影响了给主子看病,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正在这时,内堂的陆澄也跟了出来,一见外面站着的人是赤鲤,脸色顿时变了。
“五小姐暂且一等,我马上就进去。”
林清洛瞪了赤鲤一眼,让她在外面老实待着,谁知陆澄有些敷衍的一笑:“我想起府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可是……五小姐刚才不是说那药没效果吗?”
“是没效果……”陆澄的眼神闪避,“只是突然想起府中的事也不能耽搁,不如这样,大夫若是有空,可否随我过府一趟?”
经过上次熊泽的提醒,林清洛刻意留心了陆澄和赤鲤两人间的微妙关系。看起来陆澄似乎有些害怕赤鲤,而赤鲤总是怀着一副不确定的态度,想试图接近陆澄。
今天赤鲤出现在医馆,恐怕并不是巧合,她是为了陆澄来的!
恭亲王府的五小姐,怎么会跟千面鬼手扯上关系呢?
她思忖着重重疑点,忘了回答陆澄的问话,陆澄伸手拉拉她衣袖,她才反应过来,抱歉的说了一声:“今日恐怕不行……”
陆澄顿时有些失望,林清洛起了试探的心思,将赤鲤往她面前一推:“这位赤鲤姑娘医术也很精湛,五小姐若是信得过,不如让她给您瞧瞧。”
赤鲤没想到林清洛会举荐她,微微一怔便回过神来,一双吊梢眼似喜非喜的瞧着陆澄:“我倒是敢去,只是不知五小姐敢不敢请。”
陆澄收回眼神,端端庄一副闺秀模样:“赤鲤姑娘这话严重了,我有什么不敢请的,只是现下一直用着这位李大夫的药,若贸然换了,恐怕不适应。”
她这一番拒绝说的冠冕堂皇,赤鲤倒没多问,敷衍的笑笑,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五小姐是京都人?”
林清洛连忙扯她一把,恭亲王家的小姐,岂是她能随便打听的。
“非也。”陆澄好脾气的回答,“一直随父亲住在沧州,来京都的日子不长。”
“怪不得。”赤鲤点点头,“听五小姐的口音不像京都人士。”
陆澄没再说话,转身出门进了轿子,由轿夫抬着远了,她刚刚走远,赤鲤便拦到林清洛面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叫了她一声:“李大夫?”
“你最好别乱说话。”
“那要看林侍卫的态度了。”赤鲤懒懒的倚在柜台上,像被人剔了骨头似的,摆出一个自以为性感的姿势,“只要你告诉我那位五小姐到底有什么症状,我保证绝口不提你背着王爷在外偷偷行医的事情。”
“我开医馆的事情王爷知情。”林清洛转个身不理会她。
“是吗?那我回去问问。”不等林清洛说话,赤鲤就像只大蝴蝶似的飘了出去,林清洛料她也没胆子跟陆暮南告状,低着头翻着面前的医书。
把陆澄许配给别人,从而破坏她和亲的办法显然不成,那么就只有另一个办法,就是拖着她的病不治。
西元不会要一个身上带病的和亲公主,只要能把陆澄的病拖延些时候,这场亲事或许就能成功告吹。
只是赤鲤为什么会对陆澄的症状感兴趣呢?是作为一个医者对各种新病例的好奇?还是另有所图?
她翻来覆去的琢磨着,也没想出点什么头绪,直到季江从隔壁帮忙回来,把她一声喊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着那一页医书发呆了一个时辰。
糟了!说好中午要跟陆暮南一起用膳的!
林清洛手忙脚乱的收拾起东西,冲季江嘱咐一句“今日歇业”,就急急忙忙出门,季江在她身后追着喊了一句什么她也没听见,只回头喊道,“待这些事办妥了,我一定来好好坐诊!”
她紧赶慢赶回了王府,一进门就抓住楚伯问道:“王爷回来没?”
“有一会了。”楚伯点点头,神神秘秘的笑了,“是跟赤鲤姑娘前后脚回来的。”
林清洛这才放下心来,她不怕赤鲤告状,怕的是自己爽约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