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墙上,并排的两张画像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个明眸善睐、眉宇轻灵,一个面若桃花、唇若海棠。
那日,两具女尸被苏澈还原出样貌之后,便有画师立刻临摹了数百张图影,迅速分派到京都周边的郡县中张贴,看是否有人见过这图上的两位姑娘。
只是旱情越演越烈,原本不以为意的京都民众开始感受到旱灾的恐慌,整日为了屯粮找水疲于奔命,又哪里有功夫注意这墙上的画像?
这种日子,连水都成了稀罕物。如今这水可是千金难买的东西,有途径的茶馆坐地起价,叫出一碗茶水二十两银子的天价,还要排队限量供应,而这样,排队的人还络绎不绝。
与茶馆门前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太子的施粥处。
水源短缺,施粥处陷入了有粮无粥的窘境,百姓们现如今缺的不是粮食,而是水。
饿上三天死不了人,可三天不喝水,可是真会要人命的!
太子也着了急,亲自跑到北亭塔工地上找陆暮南,彼时陆暮南正倒背双手站在塔下指挥,太子将他扯到一边,声音焦急:“这都十几天了,那位高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登台祈雨?”
极目所至之处,连片云彩也没有,怎么可能下雨?
“高僧说了,三日后他便登塔祈雨。”陆暮南早跟慧空通好了气,“依高僧所言,皇上届时要跟丽贵妃一起登高行祭,仪式一完,便是普降甘霖之时。”
太子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陆暮南笑笑:“大哥不必担心,一切都布置好了,皇上跟贵妃的安全,由离王负责,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哎!那红绸子缠错地方了!”
观景台上,一个小工徒手攀到最高点,正拿着红绸子往柱子上缠,只可惜缠错了地方,平白挨了陆暮南一嗓子,他吓的一哆嗦,连忙手脚并用的趴下来,换了一根柱子,揪着绸子的一头重新缠。
再转身的时候,太子已经走了,陆暮南有些焦虑的抚了抚额,这几日压在他身上的事情不少,他甚至都没什么时间见林清洛几面,回到府里的时候她已经睡了,而一大早去她房里的时候,她又跑去了大理寺。
这么一想,连赤鲤在他面前晃悠的次数都比她多。
献祭这日,六街三市的百姓全都倾巢而出,潮水般簇拥到金水河畔北亭塔下,临街的窗户全都大开,有些嫌挤的观众就在窗前凑着热闹。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冀,如果连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也无法祈雨成功,那么可能真的是天要亡大名。
碍着旱灾的缘故,礼部并未布置太过隆重的仪仗,但该有的气派一丝不少,队伍最前有御林军吹着胡哨开路,之后便是皇帝和丽贵妃的銮舆,丽贵妃今日打扮的端庄凝重,俨然后妃之尊。
“入……塔……”
号角吹响,皇帝和丽贵妃携手走进塔中,塔中最高处早已布置好了供两人歇息的房间,房中早就点了助情用的燃情香,皇上进了房间刚坐了一会,便觉得有些把持不住。
皇帝静静看着对面的贵妃,或许是香的缘故,也或许是自己很久没这么仔细看她了,今天的丽贵妃格外艳丽动人,宜喜宜嗔的面容让人不忍移目。
“爱妃……”
皇上伸手捧住丽贵妃的双手,忍不住去解她胸前的钑花金扣,丽贵妃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推了推,低声说道:“皇上,外面鞭还没响呢……”
皇上定了定神,这才想起今日的献祭之事,不免赧然,轻咳一声,朝丽贵妃身旁坐了坐。
他只觉得这等候的时间格外漫长,好不容易才挨到外面的鞭声响起,又是那个浑厚的声音喊道:“吉时已到,行高禖祭……”
话音刚落,皇上便像个没经过人事的毛头小子,猴急的将丽贵妃扑到在床上,丽贵妃许久不见皇上,自然也是想念,娇声喘着迎合身上的男人。
而北亭塔下,文武百官,亲王女眷整整齐齐的站成一个方阵,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可比他们要幸福的多,此时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人,不仅不能乱动,甚至连扎眼的频率都不能太多,否则就是对神明不敬。
林清洛自然是不用站的,她跟在一名尚仪局的嬷嬷身后,打量着平日里的这些王公贵族,几个皇子的教养自然不必说,除却陆朝晖外的四位皇子均站的挺拔笔直,气宇轩昂,而五位公主也是亭亭玉立,身姿绰约。
她的眼神突然顿了顿,落在一人身上。
九公主身后站着的,是陆澄。
两条蹙金绣云霞的祎带从胸前垂到下裾,这是公主才有的打扮,看来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了陆澄,下一步恐怕就是指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