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人了?
陆暮南将面前的人一把推开,护着林清洛闯进灵棚,只见丫鬟下人跪了一地,熊泽手足无措的在一旁站着,而杜姨娘被彭鹏扶在怀中,头上一个血窟窿正汨汨的向外冒血,沾了彭鹏一身。
见两人进来,他连忙高举双手,自证清白的说道:“大家作证,我只是过来扶住姨娘,绝无任何越轨之心……”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说这个!”正在着急埋怨彭鹏的是杜姨娘的贴身丫鬟灵芸,她上前一试杜姨娘的鼻息,还有气,立刻扯着嗓子叫起来:“来人呐!快!快去请大夫!”
若说大夫,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林清洛刚要挽起袖子出手,却被陆暮南一把拉住。
他谨慎的冲她摇摇头:“别暴露自己。”
林清洛知道他是好意,但她……也不能就这么看着杜姨娘死在自己面前……
幸好管事的姑姑早有准备,葬礼上哭昏过去的,难过到晕厥的比比皆是,为了防止出什么岔子,一般有财力的人家都会请上一两位赤脚医生在旁备着。
两位赤脚医生正在旁边的偏房好吃好喝的待着,一听说有人撞棺,连忙提着药箱赶了过来,嘴角的点心末子还没擦掉,手忙脚乱的一通忙活,好容易给杜姨娘止住了血,把了把脉说道:“看起来很是凶险,但所幸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一旁的灵芸不依了,尖着嗓子理论道:“这位大夫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家姨娘故意搞了这一出,博人眼球不成?”
“你这话说的……”赤脚大夫笨嘴拙舌,说不过灵芸,脸涨得通红,林清洛冷笑一声:“竟没见过这样的奴才,只嫌自己主子伤不够重。怎么?难不成你还真盼着你家姨娘撞出个好歹来,随着熊老爷西去?”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灵芸很快败下阵来,扶着杜姨娘气呼呼的说道:“姨娘对老爷的感情天地可鉴,不是你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的!”
“行了行了,你家主子不需要你在这儿表忠心,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帮杜姨娘立誓,等人家醒了耽误了再嫁多不好。”
说完,林清洛再不看灵芸脸色,一掀帘子走到灵棚外面,跟前来拜祭的其他客人搭起话来。
棚里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有的甚至忍不住露出笑来,这时,灵芸怀里的杜姨娘悠悠醒转,扶额问道:“我……我这是在哪儿?老爷呢?”
灵芸刚要说话,陆暮南已经替她回答了:“很遗憾,你没死成,许是撞的不够狠吧。”
一旁的熊泽眼瞪的老大,他原以为林清洛就够毒舌了,没想到陆暮南比她还会气人。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杜姨娘不知是没听出话里的揶揄,还是不欲跟陆暮南计较,竟然没有接话,她提了一口气,呜呜地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随着老爷去了……”
她这一出声,整个灵堂都沸反盈天,有的人在哭杜姨娘保重身子,切莫想不开;有的人在哭熊越涛英年早逝,没有福气;还有的把鼻涕抹了熊泽一身,哭熊泽命苦,先没了娘又没了爹,日子不好过……
陆暮南被吵的头疼,后悔自己没跟林清洛一样先溜为上,就在此时,外面的管事姑姑救了他,姑姑掀开帘子叫到:“留点力气到路上再哭吧,该抬棺了。”
熊泽捧着一个棕色的厚瓷罐子走在前面,作为熊家的长子,他需要在出门的瞬间将罐子摔碎,以示不能回头之意。
杜姨娘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隐隐能看出下面渗出的血迹,配上她那张年轻好看又惨白的小脸,更是被路人所同情。
送丧的队伍拉的很长,陆暮南跟林清洛没跟在队伍里,而是在离棺材不远不近的位置跟着,伺机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如果真如杜姨娘所说,熊越涛在外面有了相好,并且对这相好大手笔的砸了不少银子,那么这相好如果不是贪谋钱财之人,熊越涛出殡,她就不可能不来送。
而熊越涛正值壮年,生前也是样貌堂堂,但凡是个正常女人,跟这样大方又俊美的男子相处一段日子,不可能一点动心都没有。
林清洛说出这番推论时,陆暮南自觉的对号入座到自己身上,他重重的“嗯”了一声,表示极度赞同:“我就知道,本王英武无双,你早就准备下手了。”
“你想得美。”林清洛偷偷的伸手去拧他,陆暮南一躲,恰巧露出了刚才她视线未及的街对面……
一个女子头上束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英气十足,只是她那双剪水双眸中透漏出的苦涩,让她身上平添了几分柔弱。
林清洛心中一动,是她?
为了防止误会而打草惊蛇,他们选择按兵不动,那女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丧队又走了两条街出去,眼睛始终没离开那口棺材。
“动手!”怕惊扰了丧队送丧,陆暮南决定自己出手将那女子拿下,他不知是高估了林清洛的本事,还是把她当成了洪毅,话音刚落他便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好远。
他的衣角带起的风扑到林清洛脸上,她无奈的跺了跺脚,咬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