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朕平日里太好脾气了，竟纵的你们一个个骑到朕的头上来了？”皇帝怒不可遏，“连朕的家事也要插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皇帝看也不看底下那一群的战战兢兢，站起身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王公公迈着小碎步赶紧跟上，皇帝负手到了内殿，才脸色铁青的停了下来。

    王公公冲旁边的宫女使了眼色叫她们下去，堆着笑凑到皇上跟前：“皇上还是消消气吧，没得气坏了身子……”

    “哼！”皇帝不顺心起来，看着眼前的什么都碍眼，抬手抓起桌上的一盏斗彩茶杯狠狠地甩在了地上，瓷片溅的到处都是，一块碎片差点崩到王公公眼里，王公公提着胆子又上前凑了凑：“主子摔东西不要紧，仔细自己的龙体，万一割破了手，那老佛爷可真是要心疼死了。”

    皇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将那套茶杯剩下的几个尽数砸了，王公公却还是依旧带着那副笑脸，上前将几个稍大的碎片踢了踢：“主子爷快别站着了，先坐下一歇，奴才叫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仔细扎着主子的脚……”

    皇帝一撩衣摆上了座：“你下边是不是还要说，万一扎到了脚，老佛爷又要心疼了？”

    王公公一脸谄媚的举着大拇指：“要不说主子是真龙天子呢，奴才想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去！”

    皇帝眼神阴鸷，方才在朝上那样勃然大怒，这怒气可不是摔了一套茶具就能消了的。从杨珏站出来的那刻开始，他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想到赵源竟然如此大胆，联合了内阁的官员来给太子求情，一副“皇帝不允，我就不退”的架势，摆明了是要跟皇帝打擂台。

    昨日太后请他去慈宁宫用膳，母子二人相谈之后，皇上都有了赦免太子的意思，那道恩旨现在就在养心殿的桌子上摆着呢！要不是皇后闹了这么一出，说不定现在太子都已经放出来了！

    皇帝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被人要挟，从前顺从着那几大世家是借了他们的势，逼不得已。但现在他除的除清的清，当年那四大世家只剩赵家一门还在不知死活的蹦跶……

    凭的什么？不就是凭的皇后出自赵家，而他又立了陆瞻为太子吗？皇帝冷着心想着，看赵源的架势，若是陆瞻日后真即了位，他说不定都能干出“摄政”的事来……

    皇帝冷静下来思量了一番，心里有了计较，王公公趁着这空挡已经把地上的碎片扫了个干净，已经不像刚才似的无处下脚了。

    “摆驾养心殿。”皇帝迈着四方步朝外走去，仿佛刚才的“龙颜大怒”未曾发生过一样，王公公虽然不知道皇帝是怎么一下子就畅快了的，但也乐的看见皇帝心情大悦，“嗻”了一声就到外面去传辇轿。

    “不必了，朕步行过去。”皇帝摆摆手阻止了王公公的传召，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去舜华殿把程芸宣来。”

    王公公在原地愣了神，再走路时都不只该先迈哪只脚了，原来皇帝是在这儿等着呢？先是冷落了程大家这么多天，今日一想起来，直接就召进了养心殿……

    只是苦了太子……王公公想到景仁宫中还巴巴的耗着的太子，心里不由生出几丝可怜之意，要说今日宣程大家的事，跟赵丞相在朝上闹得那一出也肯定有关，男人嘛，都好胜，原本皇上都将程大家抛在了脑后，却被赵源惹出了争抢的火气……

    “还不快去？”皇帝不悦的声音将王公公从胡思乱想中揪了出来，王公公轻轻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埋怨自己竟然在当差的时候发怔，也不敢再走平日里那不紧不慢的小碎步了，一溜小跑就到了舜华殿前边。

    程芸这几日等的也是焦急不已，皇上迟迟不肯见她，而太子也被关了起来……两个男人她都没能搭上，离王万一一个等不及，将她一家老小给处置了，那可真是欲哭无泪。得知皇上要在养心殿见她，程芸欣喜万分，面上却略有迟疑，她踌躇着没挪步子，低声的问王公公道：“公公是个善人，能不能告诉我一声，皇上见我要干什么？”

    王公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皇上只说叫奴才来请程大家，要干什么奴才可真不知道，不过奴才觉得，程大家打扮好看些过去总是没错的，就连奴才这没根的也愿意看漂亮姑娘，就更不用说咱们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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