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恒坐在台阶之上的木板处，最高一层。屋檐伸出，挡住部分暮色。颜瑞则坐在下面的台阶上，好歪身趴在小皇叔腿上。

    元恒的手指，搭在他鬓角额头处，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无声无息，肌肤相触的感觉很舒服，暖暖凉凉，让人心宁静如湖泊。

    颜瑞伸手握住他的手，贴到脸颊上攥着。

    元恒突然开口，“今天我来的时候，你怎么了？”

    “嗯？”

    “在等太医医治皇兄那会儿。”

    “喔……”颜瑞似想起来，他幽幽道:“我以为父皇会离开我呢，所以一时太过紧张，看到你突然出现，心里觉得多少有点安慰，还以为你会站到我旁边呢……”孩子气的拖音。

    元恒声音略带担忧，解释道，“皇后一直在注意着我们，我怕她看出什么来，便没有靠近。”

    颜瑞换了个姿势，仰面躺着，注视着小皇叔的下巴和侧脸，“那你为何还要留下来？”

    元恒低头，和他目光相撞，耳根热燥，“明知故问。”

    颜瑞不满意他的虚词，想听他更多的心里话，只属于他的，那些丝毫不加掩饰的热情的爱意。

    “告诉我嘛。”又是幼年时惯用的技俩，少年音软下去便有童稚的意味。元恒后来才逐渐意识到，这家伙从前是半分真天真，半分故意使坏。

    天彻底黑了。

    屋檐下的灯光发出比方才更亮的光，可再亮，也不过照清方寸之间的人，远去的草木，皆没入黑影。

    “我……”元恒声音低了下来，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格外的好听，是情人间耳语最好的那种。

    颜瑞的耳朵不由得痒痒的，心也像有羽毛轻轻扫过，有些期待，有些迫切，目不转睛盯着。

    “我想与你在一起，不论宫内外，无关身份，不惧是否有人窥探，就是突然想留下来。”

    颜瑞满意了，他的眼睛在屋檐下灯光照耀下，弯成新月模样，盛满笑意。他撑着散去部分热气的台阶坐起身子，转而并排而坐，伸手拥着他此生最亲近的人。

    元恒微怔，却未拒绝他的动作，顺势靠着。

    长久以来，都是他护着阿南。

    仿佛眨眼间，他的阿南就长大了，来拥着他。

    其实。

    颜瑞现在已比元恒还要高了，他每日训练，每日学骑射，肩膀也硬朗起来，他可以给他喜欢的人拥抱、依靠和温暖了。

    “今天父皇危在旦夕时，我很害怕，害怕皇宫里暗潮汹涌着斗争马上就要撕破伪装，害怕祖母带着我坐上父皇曾在的地方，更害怕我们君臣相隔，我再不能随心所欲……我怕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好皇帝，无法专心致力于王土，致力于天下百姓。”颜瑞轻轻说。

    元恒握紧他手，“我知道，我明白……”他轻声回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元恒知道对于阿南来说，皇位很重，太重。所以他愿意与他并肩作战，帮他分担这重量。

    颜瑞弯起嘴角。

    温存片刻，元恒突然想起什么，他坐端正身子摸了摸怀里，从衣裳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我在街市上买的，串着红豆的绳子，送给你，我还有一根。”元恒脸颊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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