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幽幽地飘着雪花，一片又一片，冰凉寒冷。庭院一角的小屋窗户里透出柔和的红光，进去了才知是炭火。

    青禾弯腰拧了拧盆中毛巾，水声哗啦啦作响，她把热毛巾拿起来帮着床榻上的人擦拭着。旁边颜瑞坐着，屋里就他们二人。

    “殿下不回去没问题吗？”

    “没事的，同皇祖母说过了。”

    “难得太后如此开明……”青禾边低头做事边随意说着。

    “是啊，我以为这次是生死劫呢。”颜瑞声音也低沉着。

    床榻上的人一直断断续续的醒来、睡去，身体还虚着，这段日子药未断过，幸好伤势也还未致命，便保住了。宫里宫外、京城内外知名的大夫前前后后进出在仁亲王府，颜瑞听了这么多人的言语说王爷没事，才真的放下心来。

    青禾同颜瑞正在屋里说着话，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太子殿下，青禾姑娘，长公主同驸马爷过来了。”

    青禾扬声回道：“好，先请他们去正厅坐着，上点热茶。”

    颜瑞情绪一直不高，听闻长姐来了亦是没太大反应，顿了会儿才起身，“走吧，咱们去迎接下。”

    青禾招呼旁边的丫鬟继续看护着，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正月天寒，梅香清冷，庭院里白绿相间，十分映衬。只是新年四处皆是欢喜，独独这王府略冷清，任由年味就那样流逝。

    华琳的身孕尚且还在前三个月，需悉心呵护。若不是此次事情重大，且元恒同颜瑞也帮过她一把，景家那边也不会任由她轻易走动。

    “长姐。”颜瑞入厅便唤到。

    “小皇叔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睡睡醒醒的，有时候也能起来走动，但不久。”

    “可以的，能渐渐好起来就行。”华琳坐在一旁，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宽慰他道：“这是皇祖母那边给的一些补身子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贡品，寻常地方见不到，你给他用着。”

    景枚添言道：“对……过些日子王爷便要搬……”

    华琳轻咳，景枚忙止住声音。

    颜瑞被景姐夫那欲言又止的神情逗乐了，轻松道：“你们但说无妨，我没那么介意的。其实这次能保住小皇叔一命已是万幸，我也不求其他。虽说云城那地方离京城远了点，但好歹山清水秀，不富贵不贫穷，他待在那里也很好。”

    华琳舒一口气，“你能如此想实在是太好了。”

    屋子里氛围因这番对话而逐渐温暖起来，话语的内容也逐渐丰富，颜瑞问了些华琳的近况，又讲了宫里那两位弟弟的情况，彼此笑语。难得出来一趟，颜瑞自作主张当了东家，留了二人一同吃饭，饭罢人散，已是天黑。

    因着元恒不久便要搬离京都，魏太后也就没怎么管颜瑞，任由他留在那边。现在皇上已长居在外，宫里宫外明眼的人都知道这实权已在他人之手。魏太后把一些政事交由颜瑞处理，并教他如何应对。

    颜瑞倒也明白祖母心意，他想要保全元恒，让他平安，便一切顺应。

    王槐灵前些日子大病一场，也由着娘家人接回去调养，直到仁亲王府搬离那日，才泪别父母，随元恒一起。其实她心中又是开心的，想到日后在云城能同元恒单独过日子、再不受京城纷扰，便宽了心。

    元宵过后，花灯的余光还未尽，却依旧照不亮乌云密布的阴日，天无雪，是一种干燥的冷。

    颜瑞来送行，虽早已想到今日，但真正临别时，心头还是忍不住涌上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