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饶人."羽沐说.

    "是啊,岁月真的是不饶人,当年你同先帝之间那般火热,如今却也不过是个宫婢.羽沐,你有想过为何先帝不给你个名分吗?"

    太后所问起的,正是羽沐这么多年来所不解的.先帝在位时,羽沐便一直留在先帝的身边服侍,两人在无意间产生的男女之间的情感.先帝非常宠爱她,但凡不去其它宫,这个夜晚必定是与羽沐过的.可两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先帝却始终未给她一个交待,而后,便病逝了.

    羽沐低着头,不去看太后,她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动作也不做.

    太后却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你伺候先帝十几年,却从未怀上龙种.你本就是一届宫婢,若是以宫婢晋升为宫妃,那定是为众人所耻笑的,你也不会好过.先皇同哀家提起过,若你怀上他的龙种,那便可以借此机会封你为常在.可你的肚子不争气,这倒也是顺了后宫众人的意."

    羽沐听完太后说的这番话,不禁心头一凉.原来先皇是介意自己身份的,那么多年来,每当躺在他身边问起他是否介意自己的身份时,他始终是笑着说不介意的.

    她并不在意先皇是否会给自己一个名分,只是希望先皇的心事属于自己的,而如今看来,爱了一个人,比他的生命还常,到头来一切都是凭空想象的而已.

    羽沐依旧低着头,却微笑着说:"时隔这么多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太后娘娘又为何提起它呢."

    "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吗?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委屈吗?"

    羽沐摇头,"奴婢不觉得有何委屈,只是听了太后娘娘方才的一席话,心中确是有些沮丧.可说到底,奴婢的身份是宫女,能在那些年里得到先皇的宠爱,奴婢何德何能.就算没得到什么位份,奴婢也不怨他,那些年来,奴婢不图这些,奴婢只觉得全身心的去爱一个人,是极为幸福的."

    羽沐的手已握成拳,脑子里想的,竟全是那十几年来,与先帝共度的每时每刻.所回放的记忆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在羽沐的心中,刻出了道道血迹.

    太后凝视着羽沐的双眸,片刻,才缓缓说道:"也真是苦了你了.想当年,后宫之中,有多少人羡慕着你,却也包括着哀家,呵呵呵."

    太后脸上的神情似乎透露着些许嫉妒,仿佛当年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羽沐摇头道:"如今先帝驾崩多年,您已是太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您的地位."

    太后没有看她,只是伸手触碰摆在桌子上的青瓷杯具,淡淡得说道:"若当年你为先帝生个皇子,想必今日的太后,便不是哀家了."

    "太后说糊话了.就算奴婢当年为先皇怀上龙种,诞下皇子,也未必会当上如今的太后.奴婢的身份是宫女,当年若能封个常在,便是万幸了.若是近日奴婢坐上了太后之位,想必会很难服众."

    太后听闻她说的这句话,微微抬眸一笑:"如今在伺候谁?"

    "回太后,长春宫昕雪苑的馥贵嫔."羽沐微笑着回答.太后满意得点了点头,说:"这孩子性子挺好,在后宫也不挣不抢.你伺候她倒是省心许多."

    羽沐只点头不说话.太后又问道:"方才是否有何急事?"

    "并未有急事,只是赶回昕雪苑而已."

    太后顿了顿,点头道:"那你去吧,改日找个日子,咱们聚一聚.不以太后与宫女的身份,而以先皇的枕边人的身份."

    羽沐点头,便转身离去.

    当年她是那般的貌美如花,而如今,岁月再也抵挡不住她脸上微显的皱纹.

    羽沐,若不是你不能生育,哀家本该要唤你一声妹妹.而你如今竟依旧是这般,哎......物是人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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