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唐下意识的伸手拦了一下,拦下来以后才发现伸的是受了伤的那只胳臂,现在又有星星点点的血透过纱布浸了出来。
有点儿疼。
但是还可以接受。
就是这俩父母实在是很想让人胖揍一顿,然后扔到海里喂鱼算了。
薛唐突然间觉得自己那个再也没有联系的妈和薛定邦还算是好的了,因为眼前这两个人完全就没有个当父母的样子。
姜抑听到薛唐闷哼了一声,眼神立刻就变了,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顾不得缝合好的伤口上前就想要伸脚,被薛唐拦了下来,“抑哥。”
张迹的母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们家老幺年纪还小,不是故意的,他不能坐牢啊,他坐了牢这一辈子都毁了。你们都是一个年纪的,就算是他做的不对,可是能不能体谅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啊?”
她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病房的人都默不作声的看戏,隔壁床的女人嗤笑了一声重新坐回了病床上,“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张迹的母亲扯着嗓子大哭,直把值班的护士都喊来了,小护士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又看看病房里面的人,“怎么回事?这位女士请您先冷静一下,现在是病人的休息时间。”
女人旁若无人的大声哭喊,鼻涕肆流,“我不起来我不起来!我冷静不了!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们就不走了啊!”
薛唐气的浑身发抖,他站在姜抑身前,冷冰冰的看着这对父母,对着护士说,“请你叫保安吧。”
张迹的父亲突然将跪在地上的女人拽起来,愤怒的说,“你们不要得理不饶人,我看你好得很,还能下床站起来,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不过是一点小伤,你装什么装!”
操他妈。
简直不能忍。
薛唐向来讨厌以暴制暴,可他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以暴制暴真的是一个绝佳的方法。
他不让姜抑动手,是害怕不小心扯开还没有愈合好的伤口,他不一样了。
他第一次想打人,往死里打的那种。
脑子在那一瞬间空了,他上前狠狠地一拳打在那男人的脸上,男人没有防备被他打的一个趔趄,反应过来满眼的震惊和愤怒。
“疼吗?”薛唐喘着气问,“我只是打了你一拳,你疼吗?”
他顺手拿起桌柜上的水果刀,抽了刀鞘扔在地上,亮出来的刀锋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就是这玩意儿,就他妈是用这玩意儿捅的伤,这都不算是伤那什么算是?啊?”
所有人都被少年爆发出来的怒吼吓了一跳,那个少年眼睛里有一瞬间是含着泪的,“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们是怎么做人的?又是怎么做人父母的?”
“就你儿子是你们的宝贝,姜抑就不是谁的宝贝了吗?”
操你们祖宗十八代!姜抑不是谁的小宝贝,以后他把姜抑当宝贝还不行吗?
他红着眼睛质问眼前这对父母,“捅了人只要是不死也是小伤,管制三年就管制三年怎样?自找的活该!”
张迹父母后来还想着大闹,被赶来的保安驱逐了出去,病房里面又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仿佛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姜抑一动不动的站着,他情绪复杂的看着背对着他还在颤抖喘气的少年,突然间觉得这个和他身量相仿的少年,其实真的是来拯救他于黑暗中的一束光吧。
多少年来,从来没有谁如此的维护过他,如此的为他大声质问过谁。
谁啊?谁来帮他啊?
他自己都卑微怯懦的害怕,甚至是不敢质问命运的不公平。
姜抑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就有些阻塞了,他觉得眼睛有些发热,几乎眨一下眼睛眼泪就要好像是要掉下来了。
薛唐突然转身伸手将他抱住,薛唐的眼泪与此同时就要掉下来,被他飞快的伸手擦去,仿佛脸上从来没有那么一道泪痕存在过。
“抑哥。”
姜抑听见他的声音还有些发颤,这个浑身都是温度克制着自己不颤抖的少年说,“以后别让自己受委屈,你打不过,我帮你打回去。”
姜抑眸光微动,有几分动容。他僵硬了一下,有些挣扎着伸手放在薛唐裂开的伤口旁,呼吸有些发重的说,“重新……重新包扎一下吧。”
“嗯。”
值班护士重新给他包扎了伤口,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他脑袋还有些发懵,他抬眼看了一下坐在旁边有些愣神的姜抑,他刚才其实还是想说什么来着?
操那句话实在是太肉麻,难以说出口了。
他想怎么说来着?
想说以后你是我的宝贝儿?
怎么想怎么牙酸怎么肉疼啊?
薛唐心里有点纠结又暴躁的想说个屁啊?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看姜抑愣神,心里就又有些烦躁了。心想我操啊,我真是个自己感动自己的傻逼,人姜抑还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呢。
薛唐心里藏不住任何事情,这会儿情窦初开了就更忍不住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之前网上冲浪的时候,张一家在他耳边说的,说什么喜欢这种事情就算是捂住嘴巴,还是会从眼睛里冒出来。
他当时还特别郁闷,心想喜欢就说出来啊,有什么好把嘴巴捂住的?喜欢就上啊,磨磨唧唧的,先下手为强总比一个人天马行空好多了。
于是他有点焦躁的用胳臂肘轻轻地捣了一下姜抑,“你想什么呢?”
姜抑回过神来,“没有想什么,你胳臂是怎么受伤的?你还没告诉我。”
怎么受伤的?他也不知道啊,当时一片混乱,只是觉得胳臂就跟蛰了一下一样,特别疼,也没怎么在意,谁知道怎么就被划破了啊。
于是薛唐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也不是什么大的伤口。”
三更半夜他们俩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也不去病房里面睡觉,走廊里的声控灯一明一暗的,暗了的时候,薛唐就点一下脚或者咳嗽一声,就又亮了。
姜抑沉着脸,有几分不太高兴,“唐哥,以后能听我的吗?我不想让你受伤。”
薛唐几乎就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姜抑楞了一下,有几分不自在的说,“谁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受伤。就李旭不会打架,每次约架都是充个数,从来没有受过伤,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受伤。”、
操。
真会给人添堵。
会说话吗?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儿。
薛唐心想他跟李旭能一样吗?李旭对你有邪念吗?李旭就他妈是一个钢铁直男好吗。
薛唐有点儿不高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上次你还没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