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堪回首不能提及的过去此时此刻像是一道伤疤原本就鲜血淋漓,揭开的时候更是惨不忍睹。
他疼吗?
疼。
但是还行,他还能扛得住。
毕竟他习惯了。
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么痛苦的一面,如此惨痛的一面给薛唐看啊?
薛唐他,做错了什么?要听这些过去?
没人能知道姜抑心里的挣扎,痛苦和别扭,他就像是一个重新钻进了死角,佝着身子谁也不肯见,把自己撞个头破血流也想不通的疯子。
他又开始在挣扎之中疯狂的撕裂,悲观的残喘。
“我不想告诉你,也没想过瞒着你。”姜抑的眼睛都红了,他挣扎又痛苦的说,“可是我,我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到这个时候我总是清醒的知道我配不上你……”
他没哭,可是眼睛红了,声音也待着沙哑。
薛唐心疼死他了,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转身将他抱住,他说,“抑哥,你哭一会儿,我陪着你。”
姜抑没说话,垂着眸子呼吸有些不平稳,他费了好大劲才把眼泪憋回去,声音里有些颤抖,“哭,哭不出来。”
薛唐抬眼看着他,他的男朋友眼圈都红了,就是憋着劲儿不哭,也不掉眼泪。
他伸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姜抑的眼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男朋友,最后开口说,“那就不哭。”
“抑哥,你别那么想了好吗?”薛唐沉默了一下说,“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你一个人一定经历了许多我想象不出来的痛苦。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你……你介意吃完蛋糕去看看阿姨吗?”
然后他清楚的感觉到姜抑身子一僵,薛唐说,“去看看你的妈妈,去看看我们的妈妈。”
姜抑努力憋了半天的眼泪,在那一刻泪如泉涌,他突然哭了,薛唐有些手足无措的伸手去擦他的眼泪,这期间听到姜抑轻轻的说了一个好。
那个六寸的千层还是被两个人给一起完成了,只是做的不太精致,被刀子切开的时候差点儿就变形了。
薛唐在上面插上了一个蜡烛,然后拿了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最后把蛋糕放在姜抑面前,难得有些温柔的开口说,“抑哥,十七岁快乐。”
姜抑说,“十八岁,我比你大一岁。”
薛唐眼睛也不眨一下的重新说,“十七岁的第一年快乐,祝你以后的每一天都有我陪着。”
也不知道屋外的店主有没有听见他们两个的动静,只是等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店主笑着拿出了一份蛋挞说是意外惊喜,希望他们下次再来。
薛唐手里拎着那么一小盒蛋挞,有些心不在焉儿的,过了一会儿他拉了拉姜抑的袖子开口说,“抑哥,去前面的花店一趟吧,我得给咱妈妈带一束花啊,女孩子都喜欢花。”
姜抑转头看着他,他的小男朋友好像永远都是一个小太阳,润物无声的就温暖了人的心房。
姜抑说,“好,咱妈妈喜欢满天星。”
花店的老板包了好大一捧满天星,可还是有点儿不放心的说,“其实满天星只是个点缀,还要在里面加其他的花吗?”
薛唐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另一只手宝贝一样捧着那么一大束满天星,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谢谢老板。”
路边儿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姜抑都很沉默,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
司机师傅一看是要去墓园的,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我挺久没去过那边儿了,听说前段时间那边修路呢。”
“嗯。”薛唐点了个头,然后去看姜抑,他的男朋友垂着眼睛也不开口说话,薛唐悄悄的伸过手去捏了捏他的手心。
姜抑反握住他的手,转头看着他,“别闹。”
“我在安慰你呢。”薛唐小声说。
“谢谢。”
薛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跟我说什么谢谢啊?”
显得挺生分的呢。
姜抑抬眼看着他,抿了抿唇,很认真的开口说,“唐哥,真的谢谢你。”
“你说谢谢说早了。”薛唐说,“你得跟我说许多年的谢谢,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陪着你。”
这个时候天气还是有点儿偏冷的,只是日头开始变暖了一些,日照带着一层万物复苏的光,外面的风还是带着一点儿凛冽。
墓园周遭的树已经开始泛着绿,薛唐手上捧着那么一大捧花束,小心翼翼的跟在姜抑的身后。
他带着点儿迫切,带着拘谨甚至是沉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见上一面姜抑的妈妈。
墓园上的照片已经有点儿褪了色,上面有很明显风吹雨打的痕迹,上面的女人嘴角弯弯的,眉眼很好看。
姜抑好看的眉眼大概就是随了他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女人的年纪还不太大,可是照片里面的那双眼睛隐约的透着疲惫。
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只是岁月却从来不肯善待美人。
姜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都没有开口,是薛唐双手捧着花轻轻的放在墓碑前,然后,微微躬着身子,对着照片上的女人,十分温柔的开口说,“阿姨,您好。”
薛唐笑了一下说,“我是抑哥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伴侣。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薛唐,今年十七岁,正在上高二,马上高三了。”
他说这些,自然是没有人应他的。只是照片上的女人依旧笑着,眼底虽然有些遮不掉的疲惫,却笑的很温柔。
薛唐想若是他的男朋友从小也幸福的长大,是不是也能笑的这么的温柔和煦,那他的男朋友初见的时候一定不是满身是刺对人防备的小刺猬,而是个可以对人露出肚皮来,温柔着会撒娇的猫儿。
姜抑转头看着少年的侧脸,他正沐浴在阳光之中,映照的侧脸都蒙上一层好看的光照。
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