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儿成雨已经睡下了，张一家在客厅打电话说话的声音都是压着的，“姜抑联系我了，从旭哥那儿要来的联系方式，还……还问了我挺多你当年的事情的。”
薛唐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颤了一下，说话都有些困难了，“你全都说了？”
“……嗯。”张一家捏着手机心里还有点儿发虚，“我，我全都说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薛唐问。
“就，就前两天。”
“那你怎么不早说？”
张一家说，“我，我这不是怕你揍我啊。”
薛唐叹了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挂了。”
“那个……”张一家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儿吧？”
薛唐勉强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儿啊？行，先挂了啊，我忙着呢。”
薛唐挂了电话愣愣的坐在沙发上面，过了好半天才伸手抹了一把脸。他把放在橱柜上面自己的衣服掏了两下摸出烟和打火机来，然后开门出了屋子。
正对着薛唐宿舍对面是一个老师们的大休息厅外加一个阳台，阳台上的衣架上挂着很多衣服，休息厅里面放了两张长沙发还有一张长桌。
薛唐站在阳台就能从窗户外面看见学校外面，这会儿外面还被各种灯光映照的亮堂堂的，甚至能够听清楚外面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
他点了根烟慢慢抽着，不知道谁把摩托车改装了排气管路过的时候发出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极具有穿透力，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他从来不想提起之前那些折磨，那像是悬在他心尖儿和喉咙里面的一根刺，每每提及都喘不上气来也咽不下去，没什么其它的，只是想起来就膈应的想吐。
但是他不愿意提起来不代表一定要让姜抑，说出来是很痛快，但是那些都过去了疼在他的身上和心上一辈子不想记起来，他不想让姜抑知道。
姜抑知道了能干嘛啊？比之前更温柔更怎么样吗？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世上心甘情愿受到的痛苦他宁愿自个儿扛着，谁也不亏欠谁的。
薛唐叼着烟抬起眼睛的时候就透过跟前的窗户看到了身后的姜抑，他没有转头又重新掏出一支烟来举了一下，“来一根儿？”
姜抑看了他半天，才抬起腿朝着他走过来。他顺手接了薛唐举起来的烟，薛唐把打火机给他，“自己点。”
姜抑沉默了片刻，甚至是不敢问一句薛唐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抽烟的啊？哪儿有人天生喜欢抽烟啊？这只是排遣心里的郁结罢了。
他捏着烟甚至是不敢问这么一句。
薛唐吐出了一个烟圈儿，烟过了嗓子吐出来的烟圈儿有些不太规则，“我现在特别喜欢抽烟，能够短暂的麻痹自己。”
姜抑捏着手里面的烟，抬头看着薛唐的侧脸。薛唐一向好看，眼睛也有神，现在满眼都是心酸。
“唐哥。”
薛唐低了一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说，“我是挺痛苦的。”
“你有什么要问的你问我就行了。”薛唐抬眼看他，勉强笑了一下，“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但是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啊？那都过去了。”
薛唐说，“你也不用自责，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姜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睛里面流转的心疼和内疚遮也遮不住，“唐哥，以后我都陪着你好吗？”
薛唐摇了摇头，“你也可以随时走，你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姜抑，”薛唐看着他动了动眸光，“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缺了点儿什么，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
薛唐低头又点了一根烟，“我们那时候十七八岁，多好的一个年纪啊，什么顾忌都没有活的多快乐。可是你不是，你从一开始就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到最后我们什么都没了。姜抑，我们中间隔了这么多年，我现在毫无顾忌的对你说一句我特别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觉得还挺操蛋的。”
姜抑看着他眼眶逐渐有些湿润，他看着薛唐缓缓摇了摇头，他有些迦南的开口，“唐哥，我，我没有这么想过。”
“都没关系了。”薛唐抬眼看着他。
“什么是……没关系了？”姜抑觉得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都是抖动的，“你，你说清楚，我不明白。”
意思是我他妈爱你到死了，冷静下来老子不想再来回折腾了。
薛唐笑了一下，“明天早上有时间做饭吗？煎蛋就行。”
姜抑沉默了一下说，“有，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薛唐按灭了烟随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那回去吧，该睡觉了。”
“唐哥。”
薛唐都快走出休息厅了，姜抑忽然在他身后叫他，“唐哥，我现在重新追求你好吗？我知道说对不起没有用，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弥补我对你的亏欠，这也不是亏欠，我很想你，我现在很后悔当年为什么要走，我在想要是当时我在坚定一样是不是就不一样了，那么起码你可以不用受那么多痛苦。”
薛唐没有转身，只是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姜抑就站在他的身后，现在就站在他的身后，他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
“唐哥，你不愿意重新开始，那就换我追着你好吗？”姜抑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我这半辈子都只是追着你的，唐哥，你是我的光啊。”
薛唐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休息厅里面的灯光有些亮，亮的他有些眼眶发酸，他抬手摸了一下眼睛，“好，我知道了。”
薛唐躺在床上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家里的猫崽子实在太多，只要是关上灯就开始掐架，从地上掐到沙发上，再从沙发上掐到床上，别提多闹腾了。
“你晚上，都是怎么睡着的啊？”
姜抑也没有睡着，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会儿薛唐跟他说话了，他就坐了起来，“他们太闹腾了，你睡不着吗？我把它们今天晚上关笼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