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双手叉腰,眼神充满期待,盯着燕南纱,想从她脸上看到敬仰或惊喜。
良久,他只听见夜风吹起枯叶的沙沙声。
一时间场面略显尴尬。
燕南纱很久没进食,腹中空空,手脚发软,反应变慢,脑袋里乱成一团,许多奇异之念一闪而过,有一刹那,她甚至想过,是不是爹爹在外又生了一个同名同姓的。
转念之间,发觉这种事情绝无可能。
这个臭小子,不仅砸晕我,又冒充我哥哥!燕南纱心里暗骂,若是在平时,本姑娘早就一拳打得你喊娘了。
“诶?你这个人倒是给点反应好不好。”少年过来用力拍了拍燕南纱的肩膀,“难道是吓傻了?不过呢,害怕也是对的,毕竟哀奴王都敬我三分。”
没等燕南纱反驳,她的肚子先声夺人,咕的一声叫了出来。
场面再次陷入尴尬。
“燕兄,你有吃的吗?”燕南纱捂住肚子,决定先不拆穿这个冒牌货。
冒牌货的马拴在一棵杨树下,他叹了口气,扶着燕南纱走到马旁,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块皱巴巴的干饼。
“兄弟,别客气。”冒牌货接着摸出一袋水递给她。
饼子似乎散发出一股馊了的汗味,但燕南纱实在太饿,捏着鼻子囫囵吞下。
又灌了几口水,人总算是缓过来了。
此刻,她心思转动,觉着冒牌货也不像作恶之人,并且年纪尚小,只怕假扮哥哥这事并不简单。
纷繁乱世,恐背后有其他人别有用心。她决定一探究竟。
“兄弟,怎么称呼啊?”冒牌货背靠着马大腿,双手抱胸,看着燕南纱,“说说吧,怎么会掉井里的?”
燕南纱从小被爹爹抓到偷偷习练,逃避挨板子,早已练就一身瞎胡乱说的本领。
“燕兄”燕南纱喊出口都觉得别扭“叫我南沙吧。不瞒你说,我本是邻村小小农人,家中男丁尽数被哀奴王抓去,变成苦奴。我等反抗,家人遭哀奴王军屠杀,只有我逃了出来,途中为躲避追兵,不得已才躲于井内。不料这井壁光滑无比,可进,不可出。”
燕南纱看了一眼冒牌货,道:“听闻燕南奇是仗义侠客,此次相见,真是感叹,英雄出少年啊,不知可否收留小兄?”
冒牌货一听,眼中满是同情,一把抓起燕南纱,往马背上一甩,自己也跨上马,坐在她的身后。双臂绕过她,抓紧缰绳。
“南沙兄莫要担心,我先带你去白马城,等你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两人在夜色中疾驰,风吹在脸上,很是舒爽。这里和西凉大漠比起来,没有那么干燥,甚至还有丝丝湿润。
燕南纱从未离开过大漠,如此体感,尤为新鲜。
一柱香的功夫,就可看见白马城门门口的守夜火。他们的马跑得很快,却很稳。
冒牌货骑马很稳,路上还脱下身上的短衫,可能是想披在燕南纱肩上,但手一抖直接罩在了她脸上。
那汗味,一股咸湿。
他说,看兄台身子骨薄弱,怕是经不起颠簸。一看就是没经历过锻炼,你看我燕南奇就不一样,骑马骑得多好,你可能不知道,在炎临旧关,我那个厉害呀,哀奴王的箭都射不到我。
燕南纱在前面翻了个白眼,心说臭小子,你吹,你吹!
冒牌货道:“我不光骑马骑得好,耍剑还耍得妙,我和龙鸢剑可以说是人剑合一。”
这时,冒牌货注意到燕南纱的腰间也别着剑,疑惑这牧民怎还佩剑,便问燕南纱:“兄台,你也会耍剑?”
燕南纱随口搪塞,“捡的,用来防身。”
“那以后我教你两招,真的只需两招,用来防身绝对够用。”
燕南纱无语,这人脑子到底是有多直,就这种临时编的鬼话,他竟然完全相信了。
心中暗叹,如此心性,在这乱世,怕也是活不长久的。
守夜火烧得很旺,映着城门,虽然不及炎临城门气派,但也足以震人心魄。
城门外有两个兵在守夜,两个都抱着膝盖靠着城墙根儿,睡得打咕噜。脚边歪倒着几个酒瓶。
此时,燕南纱听见有轻微的异响,似如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