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海把弓捡起来,呼呼两口,把上面的灰吹掉。但他是站在燕南纱的正面吹的,的灰都落在燕南纱脸上。
燕南纱额上血管直跳,心里暗道,“这小子已经很惨了,当着人娘的面,不能动手,不能动手打人孩子……”
她站起来,走到栾海面前,一把抢过弓,拿出衣襟中的铜钱,举到他眼前。
“见过这个么?”
栾海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弓剑上的刻图,疑惑道,“弓上的图案的确是我小时候刻的,但只是随手一刻,并未有何参照之物。”
他接过铜钱,“至于这个东西嘛……我不记得了。”
话刚说到这,床上传来动静,两人赶紧放下手中事。
“小海。”床上的女人好似用尽全力,才睁开眼睛。
“娘,我在。”栾海跪在床边,抓住她的手。
女人的眼神却栾海身上,她盯着燕南纱,“小伙子,能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吗?”
燕南纱把铜钱递给她,她拿到眼前细细打量,接着从脖子里拽出一根棉绳,棉绳已经褪色发白。
棉绳上吊着一个吊坠。
她把吊坠取了下来,放到燕南纱手里,燕南纱这才发现,这枚铜钱,跟那个老爷子的铜钱是一样的。
她转动双目,上下打量燕南纱,然后缓缓张开两片龟裂的唇,“我能再看看你的剑吗?”
燕南纱轻轻将剑抽出剑鞘,龙鸢刃如寒雪,冷冷青光。
“你……你是龙鸢剑的传人。”女人的声音十分嘶哑。
栾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他娘,又看了看燕南纱,刚想开口,他娘一把抓着他的手臂,“扶我起来。”
“娘!你身体如此弱,有话不能躺着说吗?”栾海急道。
“扶我起来!”女人用力挤出一丝声响,但因用力太大,接着一阵猛咳。
栾海没法子,只得架着她,她勉强支起身。她的上身比想象中更瘦,都快撑不住那身满是补丁的衣服了。
女人紧紧地盯着燕南纱,眼框一下红了,她颤声道,“终于见到了,终于见到了!燕家的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燕南纱浅浅一笑,也坐到床边,女人像是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样,紧握住她的手,转头望向一旁的栾海。
她落下一滴泪来,道:“娘从没告诉过你这些,是因为娘没有想过,还能见到四剑之一。我们栾家也曾持鹰蓝剑,民间四把古剑,分于四大名门望族,士农工商各有一族,只是四族的芥蒂之深,根本难以化解。你爹死的早,你就是栾家唯一的传人。”
话说了一半,她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燕南纱赶紧到屋外,找到土灶,捡了些干的杨树枝,生火烧了壶热水。
栾海家中可谓家徒四壁,估摸着能典当的也都当了,更无药草,唯一的药罐中留下的药渣早就熬得发白。
燕南纱想到寒宫云给了她一些通经活络的药,不管是否对症,也和着热水,给那苦命女人饮下。
人生无奈,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女人体力太差,断断续续的讲,直至天色渐暗,黄土大地,余晖映照。
期间她所说的,有关于四剑来由,和古井甬道中老爷子所说相差不大。
从栾海母亲所言处可知,那老爷子逃跑的妻儿,应是栾海的爷爷和太祖母,两人逃离甬道后,他太祖母不久后便病逝。只留下他爷爷一根独苗。
当时的白马城不似现今,金原边民时常渡河而来,他们水性极佳,船舶优良,却蛮野无礼,抢砸掳掠时有发生。
白马城中有战家与沙家,两族算是人丁兴旺,那些水贼不敢对其下手,算是护城的城主。
栾海的爷爷带着鹰蓝剑流浪至白马城后,正巧遇到了一众水贼,鹰蓝剑被抢走,他爷爷也被打至重伤。有幸的是遇到了沙家一位小姐,这位小姐将他爷爷救入府中,他爷爷才捡回一条小命。
他爷爷与这位小姐的妹妹年纪相仿,二人青梅竹马长大,两情相悦,私下便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