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常娥陪皇上入睡后，便轻轻出了宫，手握涤郁花，来寻文萱。

    只是她才刚踏出宫门，身侧赫然就出现了金龙的身影。

    金龙和常娥并肩走着，金龙道：“那夜，你半路往凤栖宮去了后，秦秀魔化了，似是被恶灵控制。”

    常娥皱眉：“所以是他挖了沈务的双眼？”

    金龙点头：“正是。”

    常娥眉头愈紧：“那日我同那道士斗法时，感到有一股强劲到深不可测的力量在制约我。”

    金龙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看来，这股力量和这恶灵只怕是一伙的。他们是想要夺取孟白璧的命。”

    常娥道：“我并不是这股力量的对手。这股力量太过高深。说句可怖的，这力量，自怕比天宫的玉帝还要深厚。”

    金龙脸色微微变白：“你是说，连玉帝都不及他？”

    常娥深呼吸：“希望是我多郁了。”

    金龙眯眼：“我先回宫了，你慢行。”话音未落，他瞬间便消失在了空气里。于是同时，凤栖宮内石柱上的金龙雕像，散发出了一道泠泠金光。

    而这一边，常娥沿着文萱的气息一路寻到了她，只是寻到她时，她正伏在护城河旁的一棵大树干上，静静看着河水上飘着的花灯出神。

    距离盂兰盆节越来越近，已经有不少居民开始来到护城河内放河灯，将思念寄托给远在彼岸的已故亲人们。

    常娥对文萱说明了来意，文萱当即乖巧地漂浮在常娥身侧，任由她手中的涤郁花，吸收着自己心中的怨气。

    片刻，涤郁花越来越浑浊黑暗，而文萱的灵魂，变得越来越透彻干净。

    临别前，文萱又叫住了常娥，欲言又止。

    常娥微微一笑，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轻声道：“我去买河灯，你在此处等我。”

    文萱感激得看着她：“谢谢……”

    常娥为文萱买了一朵莲花状的河灯，点上，然后交给文萱。文萱闭上眼，在心中默默诉说了自己对沈务的祝福和思念，而后，浮下身去，亲手将这朵河灯沿着河流涌动的方向，送了出去。

    河灯沿着远处越飘越远，文萱便一直静静看着，直到这朵河灯最终化作了一个淡淡的光点，她才依依不舍得收回眼来。

    文萱对常娥道：“仙子，你可曾有最爱的人离开你？”

    常娥抬起头来，仰头望着悬挂在天际的皎皎圆月，轻声道：“不，是我选择离开了我最爱的人。”

    文萱看着她的侧脸，微微一愣。

    常娥收回目光来，对着文萱露出一个微笑。旋即便抱着涤郁花，慢慢回宫了。

    文萱看着常娥的背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刻的常娥，似乎也是孤独的。

    她依旧飘荡在夜晚的京都里。只是最近的京都，她总能常常听到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在夜晚低低诉说着对已故之人的深深思念。

    头顶的圆月依旧明亮。她随风飘荡到了一处高楼的倚栏之上，俯瞰着京都的整个夜景。

    只是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道凄凄女声，正轻声哼唱着一道镇命曲。

    “惭愧微名落礼闱，飘零不异雁孤飞。连天大厦无栖处，来岁如今归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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