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掌门望着那些明明腐烂却还在走动的躯体，喉头不禁发紧，声音有些发颤道：“魔教的毒，难道炼成了吗？不仅仅是兽类，现在就连尸体，也可以控制了吗？”

    李承乾眸色一深，再抬起时，眼里已经恢复了镇定，他朗声道：“这些怪物，与先前遇见的大同小异，大家注意保护自己，莫要被抓伤，先前怎么对付，现在同样。√”

    待那些怪物走得更近了些，有人突然叫道：“这些人……是双刀派的弟子！”

    众人一惊，定睛往那些怪物的衣服上看去，果真是双刀门弟子的服饰标识。

    汪帮主大喝一声：“管他是什么人，现在这些人成了怪物，杀！”

    “杀！”

    “杀！”

    喊杀声响起一片，喊声震天，众弟子拔剑出鞘，纷纷冲向敌人。谷顶上仅有的一点积雪簌簌下落。

    腐臭的气味溢满鼻腔，一剑所至之处，登时脓水四溅，断肢齐飞。众人忍住欲呕的感觉，拼死相击。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内推开了车门，公子面无表情地望着战局，一双眼幽幽暗暗。

    手从门框慢慢移到自己受伤的手臂，深吸一口气，两指向外一扯，刚刚愈合的伤口顿时撕裂开来，鲜血快速蔓延上整块纱布。

    再睁开眼，战局已定。

    突然间无心攻击仓皇逃命的怪物们被下令一剑斩杀，眨眼间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突然变成了任人砍杀的大白菜，一刀倒一个。

    与此同时，祝融趁着脱身的机会赶紧冲到马车面前，见车门开着，公子正在里头，连忙伸手去拽他，谁知手一放上，就被人搭住了。

    一双满含深意的眼眸对上自己，白雾迷蒙间面容看不真切，只有一双散发着精光的眼，直直地望着自己。

    祝融讷讷地张了张嘴，试探性道：“你……恢复记忆了？”

    面前的人缓缓勾起了嘴角。

    一行人整理了队伍继续前进，尽管前方白雾愈浓，危险更甚，众人仍是硬着头皮前往。

    毕竟有个人一直走在前头，步伐没有丝毫迟疑。

    无命谷是狭长的一条道，两侧为陡峭石壁。尽管浓雾弥漫，众人却无需分辨，可越往下走，路面越发宽阔，最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甚至是一片广阔的荒芜之地，四面通达，不知该往何处走。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李承乾。

    李承乾目光眺向远方，这段路他是走过的，不过是十年之前。时间久远不说，此山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难认出。

    李承乾示意手下几名弟子前往不同方向探路，弟子往前行了约十丈回来禀报，“前方三个方向皆通往远处，路面宽窄相当，无法辨别。”

    卢掌门闻言皱眉道：“这……不如我们各分三路。”

    李承乾道：“不可，魔教手段诡谲，若是选错了路便是九死一生。”

    他策马往前走了几步，回身道：“魔教因毒气过重，渗透土壤，导致此山少有植物生发，但数十载的时间，总是会有新生之物。此处只有一条路通往落拓峰，另外两条当年是作为毒池及晾药场，兼具迷惑敌人之用，若想找到正确之道，只须查看哪条路细小植被覆盖最少，便是常有人踩踏之故。”

    二次上前察看的弟子很快又回来了，“禀盟主，左路有车辙痕迹，前路荒草相对最盛，右路路面较为光整，有踩踏痕。”

    李承乾微微颔首，一行人转往右路行进。

    马车窗口被悄悄打开一条缝。

    一双眼望向最前方的背影，眼里晦暗不明。

    那个背影腰杆挺得很直，越发显得人如修竹，坚定如山。他的身影宛如一把利剑，破开前方重重障碍，直捣黄龙。岁月的沉淀让这个背影更加稳重和沉静，仿佛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的前行。

    祝夷之看着他，一如当年那样，看着他一步步往前，看着他越走越远。

    缝隙阖上了，阻断了望向李承乾的目光，也阻断了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