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李承乾，他眼泪流得更凶了，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他被梦魇住了，他究竟梦见了什么？什么样的梦让他害怕不已，却始终不舍得醒来？

    唇舌交缠处有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流下嘴角，很快两人的胸膛被打湿了，黏黏腻腻，湿湿滑滑，更像是两条蛇在互相纠缠、厮磨。不知是不是李承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低吟一声，颤抖着移开了唇，祝夷之连忙将脸侧过一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放开我……放开我！”祝夷之狼狈地挣扎起身，他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可刚一动，双手立马被人摁住，压制在头的上方。

    鼻腔中除了草药遗留的甜香，还有彼此身上的体味，隔着一层布料，他感受到那人身上烙铁般的炽热温度。

    祝夷之慌乱地扭动着身子，而他的举动不知哪里招惹了身上的人，他明显感到李承乾的呼吸变重了，也变烫了。

    身上突然一沉，李承乾不再撑着身子，他死死压在祝夷之的身上，凭借着身体的本能贴近……

    像纠缠的蛇。

    祝夷之心里一慌，脚突然碰到旁边的火堆，被烫了一下的他反射性地缩脚，恰恰因此，他的腿打开了，李承乾的身体随之嵌入在他腿间，两人贴得更近了。

    “啊——”两人同时溢出一声呻吟。

    耳边有轰隆隆的雷声，还有压抑的哭声和喘息声。

    祝夷之想踹开他，一脚却只能蹭到李承乾腰上，形成一个邀请的勾弧，恰恰让两人下身贴得更近。仅仅是一瞬间，仿佛数道电流从尾椎骨攀着往上爬，瞬时便让他们的身体酥麻了半边。

    雨下得更大了。

    伴随着耳边忽远忽近的喘息的是身上一下又一下的碾磨和冲撞，两位少年还不知这种浓烈的铺天盖地的无可描摹的愉悦从何而来，因何而生，只知道凭借本能去索取。隔着衣服，李承乾压在他的身上，两人手脚纠缠着，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紧贴合，抵死缠绵。

    来势汹汹的情欲与那酣畅淋漓的大雨一同席卷了这两具年轻稚嫩的身体，雨水将洞前的鲜血冲开流入林中，有野兽在雷声中低声嘶吼，它们嗅着浓重的血腥气靠近山洞，又被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危险气味逼停了脚步。隔着洞口遮挡的那件薄薄的衣服，洞中有火光升起，一团影子在晃动、摇曳。

    野兽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洞口，来回逡巡许久，心中升起的嗜血的欲望和躁动最终输给了恐惧，它们又离去了。

    是谁喉间发出了满足的呻吟？是谁臣服于欲望死死缠着另一具身体贪婪索取？是谁忍不住扭动身子迎合对方？是谁乱了呼吸？又是谁乱了心跳？

    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咬在齿间以压抑某种声音，却被人一把抓住，含进了滚烫的口中。

    是谁在哭？是谁害怕到了极点，却在诡异而香艳的梦中不愿醒来？

    你梦见了什么？梦中与你纠缠的是谁？是人还是那只从水中游过来的蛇精？你回答我。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明明只是隔着衣服贴一起，明明只是一个稍显用力的拥抱……他们都在害怕些什么？

    天边数条闪电飞驰而过，树木在风中摇晃了几下后，雷声响了，整座山都因此颤了一颤。

    一滴雨水沿着叶脉滑下，落在树底的小水坑中，雨彻底停了。

    此后十年，他们还见过无数这样的雨夜，只是身边再无那样的人。

    祝夷之抬起头，也不管李承乾看不看得到，他说：“你不用那么怕蛇，没有什么可怕的梦魇，一切都只是一场恶作剧罢了。”

    拉着他的手动了一动，祝夷之不知李承乾的神情为何，只听得几次深呼吸后，他的身体突然腾空，被一股力道带了上去。

    还未站定，只见眼前亮起数道剑光，白色剑意流窜在狭小的洞里，没几下便将群蛇砍得七零八落，横尸遍地。

    沉寂片刻后，黑暗中响起刀剑入鞘的声音，祝夷之的眼早已习惯了黑暗，洞里比起陷阱里略略有光，他看见一个身影背对他，向着洞里往回走。

    “李承乾！”祝夷之突然开口叫住他。

    李承乾应声停了下来，他却不知要说什么。

    “你……生气了吗？”

    前方静默许久，只听得一个低低的声音道：“你只当……是恶作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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