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弹的是琴,还是情?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是琴弦,还是自己那颗悲哀又绝望的心?
该怎么办?
为什么都这样了,斯情斯景,他……他还是那么那么,想靠近他。√
“瑄之,我跟你说件事,想听吗?”
这句问话同样不需要答案,因为不由得祝瑄之拒绝,他只需要一人倾听。
“其实我,不是真正的高渐飞。”低沉的嗓音伴着和平中正的琴音传来,听得祝瑄之猛然一惊。
对方似乎料到祝瑄之的反应,他微微一笑,琴声不断,道:“很久以前,久到我都快忘了,”他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忆,“那时我叫高可凡,高渐飞啊,是我弟弟。”
琴声一顿,渐转低迷。
“我出身落魄世族,家中有一祖宅,是唯一家产。自从我爹在外跑商被马贼杀害后,我娘便病倒了,半月后便离世,家中无甚收入,只靠典当些贵重物品,还有些亲戚的接济过日。”
高渐飞敛眉信手拨弄琴弦,弦语絮絮,恰如他低低的诉说。
“我娘死后,家中辞去了许多下人,只剩一个厨娘和个把佣人,二娘总嫌他们手脚不利索或者吃得多,同样也嫌我。”
琴声陡然一急。
“所以她便让我吃她和弟弟的剩饭,睡他们谁都不乐意住的总是发霉潮湿的小房,以及擅自替我辞了学堂,留我在家帮他们干尽杂活,如同奴役般驱使!”
祝瑄之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琴声又渐渐变得柔和,高渐飞勾起一个笑容,眼里却连一丝温度也无,他一改先前露出的狠厉,另起一个话头道:“家中的厨娘是一直没舍得辞的,因为她的手艺实在太好,她做的四喜丸子,啧啧,能让你恨不得把舌头都一起吞到肚子里去。在爹娘还没离世之前,我是总能尝到的,后来他们走后,我碗中的每一份,都被弟弟抢去了。”
“二娘总说,弟弟还小,你得让着他,可他只比我小半岁。他有机会去上学堂却总不去,夫子交代的作业完不成,他便总让我替他。替他抄抄诗句也无妨,我本来就爱这些,可他还常要偷人东西,等别人找上门来,他便说是我偷的,二娘总是二话不说便拿棍子把我狠打一顿,往死里打,打到那些上门算账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才作罢。”
祝瑄之眼里动了动,没有吭声,高渐飞将他的反应看着眼里,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