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赛结束后陆棠回去就大病一场,浑身发热足烧了两天,歇了小半个月才缓过劲儿来。
“你妹妹在家也憋闷了许多天了,你今日带她出去逛逛罢。”
陆夫人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笑盈盈对陆六吩咐道。
“是,母亲。”陆六点头应了,转头看向陆棠。“臭丫头,你想去哪儿玩耍?”
陆棠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闻言便抬起头扯了扯嘴角,笑意并未达眼底:“都好。”
马球赛那日的事情陆棠谁都没提,只积压在心底,故而才引出了病来。
浑浑噩噩发烧的那两天,陆棠躺在床上反而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想了个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是已经定下了的,故而就算霁月公子心悦张家姐姐,他们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更何况张蘅还是未来的太子妃。与霁月公子定亲的是自己,日后与他执手偕老的也会是自己。时间那么长,霁月公子他未必不会心悦自己。
然而想通归想通,心中苦涩却仍然一分不减。
陆棠自病好了后就变得沈默寡言了许多,众人只以为她是病了一场后伤了元气,才无甚精神。因而几个哥哥都变着花样儿逗她开心,东街刘婆婆家的盐渍杏脯、西城张老二家的胡酥饼、北街刘家的焖碗肉、南街甄娘子家的蒸豆腐等陆棠平日里爱吃的零嘴儿吃食如流水般往她房里送。就连雪球儿也变得乖巧了许多,整日里陪伴着陆棠,肉肉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紧挨在她的脚边。
……
“前儿吴讫那小子跟我说丰乐楼新出了好茶饮,不若带你去尝尝。”
六少爷陆祯挠了挠头,侧过脸对走在身后一点的陆棠提议道。
陆棠倒是无所谓去哪里,因而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便去尝尝罢。”
丰乐楼今日人并不多,尤其是二层楼,只有零零星星几桌客人。唱小曲儿的琵琶女也无甚兴致,闲闲的拨着琴弦,叮叮咚咚的弹着一曲江南小调。
陆祯二人登上二层,随意找了个临窗的茶座,打扮精干的店小二“啪”的一甩毛巾,笑盈盈迎上前来:“少爷、小姐贵安,二位今日想喝点什么?”
“听说最近出了个用玫瑰膏子点的茶饮,叫什么来着?”陆六皱着眉毛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那茶饮的名字。
“回少爷话,名唤红霞凝冰露。”店小二笑着接口道。
“那便来上一泡,再上一盘桂花糖蒸栗粉糕、一份莲花鸭签。”陆六又接着点了两样陆棠平日里爱吃的甜咸点心。
不一会儿点心并着茶饮便被小二端了上来,只见那茶饮用了白瓷盏儿盛着,清凌凌、红艳艳的汤水里飘着三五朵玫瑰花瓣儿,盏外凝着几滴摇摇欲坠的水珠儿,似乎还飘着丝丝冷气,光瞧着都觉得沁人心脾。
“瞧着倒是极凉爽的。”陆棠本来兴致缺缺,此时见这玫瑰茶饮颜色瑰丽、清凉透爽,不由也勾起了嘴角。
二人悠闲的饮茶吃点心,不知何时楼下却吵嚷了起来:“议和使出京了!”
“什么?”陆六悚然一惊,忙放在手中茶盏探头向楼下望去。
只瞧街上当先涌来一群乌衣衙役,木着脸开始清街。街上行走的百姓被粗暴推搡到街道两侧的商铺门前,硬生生清出一条广阔大道来。
被推搡开来的百姓们自然心中愤懑,且又大多是京中老户,家中七拐八绕总能数出来几个在官家任职的小辈,因而个个儿底气足得很,便纷纷叉腰跳脚的叫骂起来。
“小妇养的竟敢推我,我外甥侄儿可是在顺天府里当差的!”
“呸!小六子你个白眼狼,你不认识你二大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