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周校理在等何人?”
那个缓步行走的佝偻身影见陆御史向自己行过来,似有些怔愣,随后他那敦厚的苍老面容上便漏出一丝笑意来:“陆御史说笑了,老儿近日腿疼症犯了,故而行走的缓慢。”
“原来如此,周校理可要好生休养。”陆御史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意却未曾到眼底。
二人接着寒暄了几句无关痛痒之语,边走边聊着,眼见还有数十步便行到了宫门处。
“车轿就在宫门外等候,陆某就先行一步了。”
陆御史眼角余光扫视一圈,并未见到其他人走近,便率先开口笑道。
周校理也笑着回礼,二人便在宫门处分道而行。
“虽不知这周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还是掐住了为好。”
陆御史隐去面上的笑意,想到周校理就是暗害自家三子手臂的凶手,不由恨得暗暗咬牙。他身材高大,步伐自然也比周校理迈得更远些,因而三两步就将周校理甩在了身后,自然也就看不到周校理在他离开后一瞬间阴沉的面色。
…………
贺府。
“父亲,议和使人选可定下了?”贺家家主贺平骏见贺阁老下朝回府,忙上前几步将他迎到正厅,一边走着一边顺口问道。
贺阁老冷哼一声,面色并不好看。
“定下了。”
“是哪位大人?”贺平骏见贺阁老入座,便也顺势坐在下首位置,接着问道。
“今科状元宁常。”
“宁常?”
贺平骏有些诧异,忙将手中茶盏放下,接着道:“那岂不是会误事?毕竟他才做官不多时日,年岁又轻。”
“无妨。圣上遣他做为主使,并不是有别的特殊含义,无非是想给我们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
贺阁老揉了揉额角,想起来坐轿时收到的那张周校理派人送到的纸条。那一指宽的小条上写了议和使团的总名单,明面上两党人数相当,另有几位中立派的小官员。但暗地里却有两位中立派的官员是周校理的人,且其中一位还担任了副使之位。思及此处,贺阁老心中的忧虑便少了许多。
一旁的贺平骏饮了口茶,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放下茶盏刚要张口说话,却看到贺阁老陷入了沉思。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父子二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便散了,而贺夫人似是有事找贺家家主,因而早早的就候在正厅门口不远处的走廊里,此刻见自己丈夫与公公从正厅里一同出来,便忙忙的迎了上去。
“公公、夫君。”
贺夫人似是有什么心事,拿眼瞅着两人欲言又止。
贺阁老并无察觉,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要离去。贺夫人见状心中一急,险些就要开口喊出,却被旁边自家夫君一个阴冷的眼神吓住了。她颤了颤睫毛忍住泪意,低眉顺眼的给贺阁老让过走廊道路,抿住嘴唇儿不敢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