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校理不敢起身，跪爬到跌落在几步外的册子旁，哆哆嗦嗦的拿起来翻看了几页，随即便扔下大哭起来：“陛下明鉴，此等丧尽天良的恶事非老臣所为啊！”

    “老臣兢兢业业三十余载，虽不敢说清正廉明、爱民如子，但自问为官多年，无愧于我周家的列祖列宗。臣不知是得罪了何人，但此册上的字迹与老臣如此相像，必是有人故意陷害啊！”

    周校理哭的涕泗横流，几欲昏厥。

    “那你刚刚为何在陆御史拿出册子后便面色铁青的跌坐在地？”

    皇帝冷笑道。

    “老臣年事已高，刚刚突然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一时殿前失仪，望陛下恕罪。”

    周校理此时头发散乱，眼泪鼻涕糊了满面，倒是看着极为可怜。

    皇帝见他如此模样，心中虽并不全信，但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因而转头对陆御史问询道：“陆爱卿是如何得来的这本册子？”

    这个问题也正是周校理想要知道的，他极力掩饰着心中愤恨，用一幅憔悴而无辜的面容面对着皇帝，耳朵却极为注意的听着陆御史的动静。

    “回禀陛下，此册是微臣的幼子机缘巧合之下得到。”

    陆御史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周校理，目光冰冷。

    “而更为巧合的是，臣的三子、大燕钦点的贡生陆氿断手一事，也与这手册或者说周校理脱不了干系。”

    “哦？”

    皇上不由眉头皱起，“那打断他手掌的贼人不是已经押进天牢了么？”

    “是的，但指使那贼人打断我儿手掌的幕后之人，正是周均周大人。”

    陆御史话音还未落，四周大臣已经一片哗然，他们看看披头散发、形容可怜的周校理，又看看目光冰冷、面容坚毅的陆御史，心中暗暗咋舌——看陆中亭这番不置周均于死地不罢休的架势，今日此事必然是无法善了了。

    “臣冤枉啊。”

    周校理听闻此言顿觉不妙，顾不得细想陆中亭是如何得知的真相，只赶忙叩首在地冲着皇帝大哭了起来。

    “你可有证据？”

    皇帝并不管他，只看着陆御史问道。

    “臣有，望陛下能恩准臣的三子陆氿与其他人证到殿前来与周大人对质。”

    陆御史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看来陆爱卿是早有准备啊。”

    皇帝闻言不由目含深意的看着他，意有所指道。

    “臣在早些时候便怀疑过周校理，只苦于无确凿证据。”陆御史并不打算有所隐瞒，他们私底下的调查事后自然是瞒不过皇帝的，而此刻的毫无保留是能得到更深信任的最佳手段。

    “而这次微臣幼子能阴差阳错的得到此杀人手册，却是因为周校理顺手虐杀了一个名叫小牡丹花儿的伶人的贴身婢女。那婢女的父亲为了寻找女儿踪迹冒险潜入周府做花匠，偷到此册的当日便报了官府，谁知却被周校理反咬一口，当做偷盗东西的疯子被关进了大牢。却正巧与微臣那因打伤贺阁老孙儿而入牢的幼子只相隔一堵墙，二人也是因此而结识。”

    “那花匠也在这些证人里面？”

    “非也。那花匠于昨日已被冤斩于菜市口，临死之前正巧遇到了路过的微臣的五子与幼子，便将那手册的下落交付给了他二人。”

    皇帝听闻那花匠已被冤斩，不由瞪了一眼已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周御史。

    “传朕御旨，召陆家三子陆氿以及其他人证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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