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沉再一次饮尽一杯干红,看上去颓废又无力。狼狈之余,还不忘给容琛也倒上了一杯。
容琛没有再喝酒是因为他实在是酒量到了一个地步,多喝一杯绝对就倒地不醒了。他深知自己情况,谨慎不敢再多喝。
薄暮沉的狼狈让他心底得意起来,容琛认为这么多年,他终于还是赢了。
于是,他心底的喜悦大过理智,酒香胜过一切。
他亦是举杯喝干了这杯蓄谋之红。
薄暮沉开始淡淡的笑开,神色之间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光华,焕然一新,他,还是那个霸道娟狂,不可一世的,薄暮沉。
“容少,不如这样,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接近安然。我可以考虑以后给你们容氏一个存活的机会,如何?”
薄暮沉又喝了一杯干红,脸上虽然红,却是旗开得胜的红。
“试探我的酒量?你还太嫩。你的家族固然百盛不衰,但却把你保护的太好,缺乏实战经验。想用我的女人攻击我的软肋,顺其自然让我向命运低头?”薄暮沉站起身,走的端正,毫无醉酒之态,倒是容琛,已经趴桌子上了。
“你……你还是这副老奸巨猾的德行,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小时候明明是一起逃学,你就没事,我就要被老师请家长,最后我才知道,是你去告的状!你太坏了,安然……嗝……呼……安然肯定也是被你威逼利诱各种手段拐来的!她只是暂时屈于你的强迫,不会真的爱你!”
薄暮沉走到窗边,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手里摇晃一杯红酒,目光深沉的看着就住在隔壁的安然的房间,已经灭了灯。
已经三四点了,她一定是睡了,梦里会不会梦到他。
安然,会不会,真的像容琛说的那样,并不爱。
“容琛,你并非愚笨,相反,你也是绝顶聪明的男人。只是,你生活的环境,太安逸了。这并非智商的差异,而是情商的高低。你的手段高明,只是对我而言,并不奏效。安然的确是我的弱点,但你攻击的方向不对。我从来不会怀疑自己无法保护她,只是……”
自己的真心,换来的,是不是她的真情。
容琛已经烂醉如泥,身体绵软的无法出力,但脑袋还维持着清醒。
不甘心的问:“你和我同是豪门出身,安逸程度有什么不同,要什么没有?别把你说的多么老练成熟,这次我就是输在酒量上而已。”
薄暮沉靠在阳台的扶手上,看着繁华的城市已经沉睡,它没有国内都市的匆忙,它很慢,很自由。
可惜他从八岁开始,就没有选择安逸生活的权利。
“我们从幼儿园认识,到小学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时候我走了,你不知道原因?不曾失眠整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连什么是成熟都无知的人,更不足语。”
容琛拎起全身力气,才让拳头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他是不懂,薄暮沉就一定懂吗?这么故作神秘,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太讨厌了,从小就这么讨人厌!他自己呜呜咽咽的趴在桌子上咒骂,不过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雨晴后,乌云也消失了,天空很高,皎月高挂。
这样寂静无声的黑夜,他曾独自面对过无数次。现在看起来,倒没那么冷清了。
或许,是因为有一双明亮温暖的眸子,住进他心里。
深深的,扎了根。
就在他对月自酌的时候,隔壁的阳台响起轻微的落地窗被拉开的声音。
安然穿着睡衣,伸着懒腰走了出来。明显还有困意。
她迷迷糊糊的趴在阳台上,深呼吸一口深夜的空气,看着天上的月亮,旁若无人的展开笑颜。
她此时并不知道,只是一个有感而发,好心情的笑容。
就足以让隔壁阳台的那个男人,倾尽了一生韶华,爱她,宠她。
安然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柔光,脸上细细的绒毛随着她喜笑眉开而舒展。
黛眉悠长,清清淡淡;梨涡浅笑,惊艳芳华。
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毛骨悚然的。
就在她要转头受到惊吓的时候。
薄暮沉低沉的声音溢出:“安然,是我。”
他的声音在柔和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这世上似乎永远都不会有邪恶与阴暗,只要他在。
安然心情很好,回眸一笑,看着不远处阳台上他静静看着自己。
那琥珀色的眸光下,是静水流深的强大与壮阔。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历过什么,岁月怎么可以将一个人磨砺的如此深沉而有魅力。
但她的心,却因为他的注视,忽而狂跳不止。
“这么晚,还不睡?”薄暮沉淡淡笑着,看着她眸底映着绝伦的弯月,声音低迷而充满魅惑。
“你也没睡啊。”安然的脸泛起潮红,不敢再和他直视,偏头继续看向天空。
这么晚还不睡的,不是夜猫子就是被憋醒的,显然她不是前者,后者怎么能和他说出口呢……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回房拿给你。”
他眸色深沉,私心下是希望她不要回去睡觉,就留在这里陪他。
安然看了看他手里的红酒,他薄唇被染得那抹红,心头一颤,喉头就像着火一样的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