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扬起的手,十指相扣,按在她的头顶。
他的另一只手,则握住她另一只手的手腕,反扣在她的背后。
她动弹不得,眼眶里氤氲着浓浊的雾气。
声音颤抖。
“你觉得我……我的忍耐力很好?可以忍受你的后宫无数,而我只是走马观花的那一朵?”
她说话的时候,故意的抿唇。
倔强的,如此可爱。
这一刻,薄暮沉心里的独占欲,得到了完全的满足。
他不在意那个魔鬼森林的早晨,安然和时辰赤裸躺在床上,他们过了一夜,做了什么,他可以不在意!可以从心口剜去!
但他最在意的,是她还爱不爱自己,自己在她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一席之地,是不是还可以策反为王!
他的身体一寸一寸的压住她,不让她挣扎。
鼻尖触在她额头,薄唇轻轻印在她湿漉漉的眼睛上。
压抑着还想要她的冲动,一字一顿的说。
“婉婉来叫醒我,说等下有你安排的早餐聚会,然后她要借浴室。她洗完了出来,我就进浴室洗漱。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然然,我有你,有孩子,此生足矣。”
薄暮沉说的每一个字都非常的坚定,除了在说到我们之间的时候,略有凝滞。非常不易察觉的凝滞。
但安然捕捉到了。
“你一向是有洁癖的人,为什么你会愿意用别的女人用过的浴室?”
这个解释安然一点都不满意!
婉婉明明就是几分钟前才出来的!她洗完澡不走,还在里面呆着做什么?难道专门等着自己不成?
在时间上,薄暮沉的解释说不通!
这一点薄暮沉也没法解释,因为他没把白婉当外人,也没有严重的洁癖了。况且经历了魔鬼森林恶劣的生存条件,显然他的洁癖症没有那么偏执了,除了对女人,对她。
他现在也不能告诉安然,白婉姓白,她和时辰都是白家的人!
但被安然这么大的怒气,确实激到了。
他用他的身体狠狠压了安然一下,力度稍微有点不受控制,压得安然心口都憋闷了一瞬,真的就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很快,他又不舍的松开了她。
声音很低,非常低。低的有些冷。
冷的就像他身上洗了澡之后没擦干的温热水滴,这时候,冰丝丝的都滴在她的皮肤上。
“我在洗漱之前,清理过一遍浴室。不是你想的那样,然然……”
他近距离看着她幽深的墨眸,那份纯净的亮光,好像离自己很远……
顿了一下,还是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然然,我知道我的记忆不完整,我知道过去的我可能给你带来过很多的痛苦。我对不起你,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弥补你!
用余下的人生,好好爱你,没有别人!
可是你,然然……我……我的弥补,对你而言,还有效吗?我给你造成过的痛苦,真的,可以由我来治愈吗?”
薄暮沉越说越没了底气。
该死的!
脑海里又出现了!
魔鬼森林里的那个早上!
和!昨天下午,安然被时辰抱在怀里!
他可以用自己余下的人生,不遗余力的,爱她,只爱她!也只会!只能爱她一个人!
可她所经历的……那些痛苦……那三年……他到底该用什么来弥补!
谁能给他这个答案,他愿意拿一切去换!
就算是宙斯的江山!
江山太重,薄暮沉的心里,只够装下她一个……
他的四肢百骸也像是被抽空一样。
从未有过这样的后悔,这样的挫败,这样无力挽回的感觉!
他可以筹谋王位,筹谋权贵,甚至筹谋国家兴衰。
却无法筹谋,被自己压在身下,这具柔软的身体,他爱到疯的,小小的一个,安然……
听到他的控诉。
眼泪从安然黑亮的眼眶里‘扑簌’的,落了一行下来。
他的力气变小了,那么高大的男人,突然只剩下一副躯壳一样。
她的双手从他的手里轻易挣脱出来,不由自主的,环住了他的腰身,上前一步。
他的上半身都倒在她身上。
安然咽了咽,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她反而很愧疚。
是自己多疑了吗?
“阿沉……是我多心了,是我不对……那些过去,如果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过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身边,我只有你……
我……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只爱我……
唔……”
安然扶着他的上半身,急的眼泪一直在流。
是自己多疑了,是自己逼他了。
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让他头疼呢?现在不是很幸福吗?孩子也认了他,爸爸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