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好不过了。”学者端来一壶沏好的茶，给诺曼倒了一杯。同时说道:“诺曼先生，这是从东洋带来的名贵茶，请享用。”

    诺曼小心翼翼地接过精致的茶杯，浓郁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细呡一口，苦涩夹杂着茶香，在齿间流转一圈后滑入喉间。

    “确实是精品！”诺曼由衷地感叹道。

    学者对此也有些小小的得意，但优秀的涵养是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用着舒缓的语调说道:“东洋盛产这些东西，我们国家也很舍得花钱买这些东西。但听说以后这些东西就会便宜很多，可能要和东洋打仗了吧。”

    诺曼端详着茶杯中嫩绿色的液体，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莱茵她在上什么课，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注意点的话是不会影响正常教学的。”学者一边说着，一边用着优雅的动作引领着诺曼前行。

    二人走出招待室，在一道长廊内不急不慢地走动着。学者先开口道:“老实说，莱茵小姐可能不适合这里的环境。”

    “是因为爱兰亚瑟人的身份吗？”诺曼神情沮丧地问道。

    学者也是无奈地看了诺曼一眼，说道:“没错，这在我们的教育中也是不希望看到的。但是有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这不是你的错，我能明白的。”诺曼很对这个中年学者很有好感，所以他问道:“聊了这么久，还未知晓先生的姓名，不知能否告知？”

    学者爽朗一笑，说道:“当然可以，能和学术界盛名已久的诺曼·阿尔瓦先生相识，是很荣幸的。我的名字叫山姆·威格，刚刚转到这里不久。”

    诺曼回应道:“有幸相识，威格先生。”

    “我也倍感荣幸。哦！我们到了。”山姆·威格用瘦削的右手食指指向一间漂亮宽敞的教室。

    此刻正值黄昏，教室里已经有些昏暗。再过一会儿，学校也要到了下课时间了。

    诺曼悄悄地靠近一扇窗户，小心翼翼地向里面窥视着。

    “今天最后要说的是爱兰亚瑟帝国，相信大家多多少少也从老一辈的人听过它的故事了吧。”

    讲台上，一位中年妇女，穿着臃肿的褐布长裙，手中举着一本泛黄历史书，嘴里碎碎念着。

    其他孩子纷纷喊“听过”，然后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坐在角落的莱茵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如今十岁的她较以往长高了不少，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漂亮更有英气的脸颊。

    但此刻的她双眉紧蹙，写满了忧伤和落寞。左手托腮，肘部撑在桌面上。脑袋向右上方歪去。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的余晖。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父亲诺曼正通过另一侧墙面上的窗户关注着她。眼神中满是怜惜。

    讲台上的中年妇女又用着她那独特的沙哑嗓音说道:“传说爱兰亚瑟人的祖先柯林斯欺骗了死神海拉，夺走了她的所有力量，成为了不死的存在。随后他用这股力量战胜了当时大陆各国，建立起爱兰亚瑟帝国。”

    “柯林斯的躯体会受寿命限制，但他的灵魂却永生不死。会不停地寻找宿主，也就是转世轮回。但在公元1396年的时候，柯林斯在病危之际选定了他的第五任宿主——倪克。”

    “倪克是个英明而又勇敢的人，他厌恶祖先用超自然的力量镇压人民。更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恶魔的傀儡，所以他在有限的时间内秘密招募来自各地的智者，寻找击溃柯林斯的方法。”

    “其中有个自称海拉的女子向倪克王她的方法，但作为回报，她要成为爱兰亚瑟帝国的皇后。倪克对此也欣然同意了。到1397年，柯林斯的第四任宿主死亡。倪克没能逃脱成为第五任宿主的命运。但他采用了海拉传授的秘术，成功地杀死了柯林斯的灵魂。”

    “但换来的是十三个破碎的人格。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十三人格了。它们平分了从柯林斯身上得来的力量。而倪克王将最为强大的第一人格收藏在自己体内，其他的分配给他的亲信们。于是又有十三个不死的灵魂诞生了。”

    “但倪克王的举措并没有为世界带来福音，反而是爱兰亚瑟帝国的暴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统治末期，第一人格倪克王无力束缚其它人格，对人民的迫害也杀戮也日益加重。直到1646年——”

    “当——当——”厚重的钟声响起。

    “下课了！”“哦哦哦！”

    欢呼声瞬间盖过了中年妇女沙哑的嗓音。刚刚还沉静于故事之中的孩子们瞬间按耐不住了，都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了。

    妇女也是很无奈，只好叹一口气，夹着书先离开了。

    莱茵则有条有理地收拾着东西，并没有因为放学了而感到激动。

    突然一个个头很高的调皮男孩高声叫道:“看原来爱兰亚瑟人从祖先开始就是个骗子！多么卑贱的存在啊！”话中的针对意味，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很多喜欢闹事的同伙也帮忙附和起来。

    但莱茵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显然这种事情她已经见多不怪了。

    那个男孩不愿意放弃，继续嘲讽道:“我可是听说了，爱兰亚瑟帝国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十三人格内部争斗不休。而我们欧罗的英雄安东尼奥用计谋俘虏了第十人格——巨。用它的力量制造出庞大的怪物，一路杀到都城艾尔多纳。所以说，爱兰亚瑟人是下等的民族，曾经是不会动脑子的土财主，现在是克死父母的灾星！”

    莱茵依然没有举动，只是毫无表情地拿起挎包，板着脸向外走去。

    “切！”没能成功挑起莱茵的怒火，调皮男孩感觉很没面子。就在他刚想上前挑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看到了窗外的诺曼。

    那种要杀人的目光，看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怯懦地收回来脚步。

    莱茵走出教室的门，也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她红着眼睛走了过去，说道:“走吧，爸爸。”

    诺曼心疼地点了点头，牵起莱茵的手，走向了回家的路。

    在归程中，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父女双方都保持着沉默。但父亲总是温柔地握住女儿的手，女儿也乖巧地低下头，仔细思考着什么。

    直到最后，莱茵开口说道:“爱兰亚瑟人，真的……真的有那么可恨吗？”

    诺曼停下脚步，俯视女儿的脸颊。只见她的眼角布满泪水，十分伤心地说道:“祖先犯的错，为什么要由我们来承担？妈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有人要杀她？爸爸，你知道答案吗？！你有这样的经历吗？！”

    面对女儿锥心般的质问，诺曼无力去回答。两百年的时光都没能驱散人们对爱兰亚瑟人民的恨意四年的光阴又怎能冲散阿尔瓦一家的悲伤回忆？

    在这个世界，憎恨和抱怨似乎比任何事物都能存在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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