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州,多景楼,黑瓦白墙,飞檐斗拱。
立于三楼,可见江景。
白浪翻空动浮玉。
夜雨方歇,春汛便急。
李但是到底是等到了天明,并没有连夜过江。一是他喜欢看雨,不是很喜欢淋雨。
二是夜晚江上茫茫全是雾气,再有春雨,过江也确实是很危险。
但天一亮,雨就止住了。晨光熹微,江风怡人。
孙玉玉已经离开了,要回到那座江南小城,去给他盯好这三天之内的风吹草动。
他嘘出一口气来,手摸上了那颗紫阳珠。其材质也是古怪,非金非玉,非木非石,其中可能确实有玄妙。
但李但是不想琢磨这些玄妙,一是没那能力,这珠子照孙玉玉的说法在江湖上流传已有百年,多少对道门经典研究透彻的人都没能解开,更别说他。
二来,他乎。
就算里面真有吕祖六十年功力,他也乎;就算武当“五千言”摆他面前,他也乎;就算剑神叶吹雪要教他剑法,他也乎。
他只要有他手上的那一把剑就够了。
自古成大事者多多少少都要有些这样的乎和在乎。
他立于楼上,白衣飘飘,心里想到此节,豪兴顿发。又放目望去,见江上烟波依旧,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平静。
渡船当然是不敢在这个时间过江的。
没时间再等了,他纵身而下,脚步虚晃,向江上飘去。
三丈之塘,尚能踏水而过。千尺之江,如何能度?
世界上哪里真有踏水无痕的轻功?
于是李但是就落到了水里,然后向江对面游去。
幸好他平时拍栏杆,拍树枝,进出孙玉玉的院子,给手上涨了点力气。
所以他虽然姿势不是很优雅,但确实很有效,就像……狗刨?
他心里却在想着哪里有那么多一苇渡江,折竹过河的人?没了船可不还是就靠游?
幸好没什么人看到,倒是上岸后这个湿透的衣服得忍耐一下。
……
……
“师姐,我们是不是把李公子逼得太狠了?”
宁采采小声说道,身后的峨眉同门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程镜伽却仍是坐在二楼,也不回头,就看着江水清波,笑道:“他乐意游过去,就让他游呗。”
宁采采坐到她身后,同情地说道:“果然师姐说的对,剑用的很好的人脑子是没几个正常的。”
“他乐意脑子不正常,说不定反而比我们都聪明许多呢”程镜伽悠悠道。
不等众人思考她这句话的含义,她就站起身来,转身道:“我们也不能闲着,真凶未出,既要小心,也要追查到底。”
她淡眉微蹙,神情严肃,峨眉弟子听言,齐声答是。
她又转过身去,淡淡地道:“袁师姐,润州十三街大大小小的帮会,交予你去调查了。朱师姐,你去金玉堂,看看孙掌柜调查到哪一步了。乐师妹,你去桃花庵,替师傅向择荇师太问好。”
她说话之间,每人都安排妥当,连下十六条命令,要用峨眉的影响力,把润州广陵一带二百里查出个底朝天来。
但宁采采始终没听到命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呐?”
程镜伽一笑:“跟我在此,策应四方,看江,等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