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对九月那有什么对待儿媳该有的脸色,九月至于她不过是个物品,就像她爱听的梅园戏班子,用时唤来,不用时,不过是一介戏子而已。
那日奉茶苏母板着张脸,甚至都没有抿一口,便以不小心为借口打破了茶杯。
碎掉的瓷片划到了跪下的九月的手上,苏恒护住九月,声音虽弱却十分坚定。
“母亲,月儿是我的妻子,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拖累月儿,母亲不要再为难月儿了。”
苏母尚未开口,苏恒便开始无休止的咳嗽,脸苍白的像是张白纸,九月有些慌张,“夫君……”
安顿好苏恒,九月跟着苏母出了房门,苏母看着九月手背上的血口子沉默了片刻,良久,“你可知道你的身份。”
九月垂首,“九月知道。”
“你知道就好,千万别把自己当成什么苏家的少夫人,恒儿以后还是要娶别家姑娘的,你不过就是我苏家买回来的下人!”
九月盯着自己锦缎的鞋面,沉声道,“嗯。”
九月回房时,苏恒正卧在榻上咳个不停,见九月过来倒是起身,九月慌张拉着苏恒坐下,“夫君不要起身了。”
苏恒关切的盯着九月,“母亲有没有为难你?”
九月怔愣片刻摇摇头,微笑着,“没有,母亲对我很好。”
苏恒拉住九月的手,九月手里有日久劳作留下的茧子,苏恒心疼,“月儿,母亲如何我最了解不过的,委屈你了。”
九月垂首,“不委屈,夫君如此待月儿,月儿不觉得委屈。”
苏恒苍白的一张脸,渐渐有了血色,轻轻摩挲着九月脸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夏日来的何其快,仿佛春日未来得及施展,苏恒在凉亭中央写着字,九月磨着墨,低眉信手眉宇温柔。
“夫君,你的字,真好看。”
苏恒知道九月自小从田间长大,她是只字不识的,苏恒温柔的拉过九月,“月儿,想不想学?”
九月眼睛晶晶亮的,“想。”
苏恒从后面揽住九月,把住九月的手,教她写字:月。
“月儿,这个字就是你的名字,天上的明月,月。”
九月微笑着,“明月……我的名字是我爹随便起的,我娘生我那日恰逢九月初一,我爹就是为了区别家中的孩子,便叫了九月,即便是三月四月,也是什么意义都没有的。”
苏恒心里一软,低头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皎若云间月。
“这是什么意思?”
苏恒微笑,故意打趣她,“是说娘子像天上的明月一般皎洁。”
这句话九月倒是明白了的,羞怯的低下头,苏恒故意逗她,“月儿,害羞了吗。”
九月的脸更红了,娇嗔背过身去了,苏恒好笑开口,“月儿想不想知道这其中的故事?”
九月有些扭捏,“夫君讲就是了。”
“皎若云间月出自才女卓文君之笔——《白头吟》,相传她的夫君司马相如存有二心,卓文君便作《白头吟》以表坚定之心,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九月虽似懂非懂,可也是明白,“故来相决绝”意思。
“这个卓文君,当真是个坚韧的女子,可惜这诗句寓意,却是如此悲凉。”
苏恒攥住九月的手,盯着她看了很久,“月儿,这诗里有一句,是我想和月儿说的。”
九月抬头,“什么。”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