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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性的科学(第1页)

    马飞提着一袋糕点从省立医院出来,已是街灯齐放、霓虹闪耀的傍晚了。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他既疲惫而更激动,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他看见谢家乔王鹏飞在等着自己。

    马飞激动地招着手,却喊不出声。他觉得这一夜一天简直长过百年!他有多少的话要对他们说呀!谢家乔和王鹏飞跑了过来,因为是假期他们很少见面,所以谁都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你们,终于来了!”马飞终于说出了话。他的嗓子哑了,虽然他今天并没有说什么话。

    “接到你的召唤我们敢不来?胆子大的病犯了!”王鹏飞说。

    “你用手机了?”谢家乔说。

    “手机?”马飞一愣,突然他看见老江书摊还没有收摊,路灯下还有人在翻书,他想起一件事,连忙说:“等一等!”转身就向老江书摊跑去。

    谢家乔和王鹏飞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也朝书摊跑去。他俩跑到书摊时,看见马飞正急切地翻着书。

    “怎么啦?”谢王二人说。

    “找一本书!啊,找到了!”马飞欣喜地说。

    “什么书呀?”谢家乔接过书,王鹏飞念道:“《把芦苇还给我》。咦,这不是你给谢家乔赠诗的名字吗?”

    “没错儿。”马飞说。“叔叔,这本书多少钱?”马飞问老江道。

    “便宜点,老板!这书这么破旧了!”王鹏飞说。

    老江正在吃饭,他咬一口羊肉串夹饼,呷一口茶——马飞知道那小茶壶里面不是茶,而是酒,因为它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送给你,不要钱!”老江对马飞说,却没有理会王鹏飞。

    “哇,老板你真大方!”王鹏飞说。

    “对你我就不会这样了!”老江说。然后他对马飞又说:“送给你,做为你给我帮忙的报酬。”

    马飞摸着自己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但他今天太需要这本书了。他将生物照例送他的那袋糕点放到书摊上,说:“叔叔,你尝尝这个!”然后转身就跑。谢王二人又互相看了一眼,都笑着摇头,然后朝马飞追去。

    马飞一口气跑过十字路口才停下来。“到底怎么回事?马飞!”谢家乔王鹏飞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这条街全是饭馆,里面飘出的各种香味使马飞感到眩晕,马飞这时才发现自己整整一天粒米未进了!虽然他抗饿的能力很强,但这会儿也饿得全身颤抖了。

    “你俩请我吃饭吧。”马飞说。

    “啊,真的?”谢王二人惊奇地说。

    因为今晚马大叔肯定要请爷爷吃饭,今晚爷爷是无法推辞的。爷爷也不会再那样坚拒,因为爷爷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把你电话用一下。”马飞对谢家乔说。他用谢家乔的手机给马大叔家打了个电话,果然马大叔在请爷爷喝酒,陪客有林刘陶叔叔,还有同村的亲朋好友,屋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充满了那种因为消弥了大祸而特有的庆幸和欢喜,比过年还热闹。马大叔大声对马飞说赶快回来,好吃的给他留着呢!马飞告诉马大叔,他的同学也请他吃饭,完后他就回来。叫爷爷不要挂念。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马飞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终于学乖了,脾气也变好了!”王鹏飞说。

    “我脾气变好了?”马飞奇怪地说,“难道我以前脾气不好吗?我还有脾气吗?”

    “我的天!你没有脾气,你的脾气也就是像犟驴那样!”

    “我在你们面前从来都是没脾气的……”

    “你是没脾气,你也不说话,但你的神情却很吓人!好啦,不说这个了,咱们吃什么?吃韩国烤肉,还是麦当劳?还是比萨?马飞同学好容易赏我们这个脸,咱们可要吃好!”王鹏飞说。

    “找一个僻静点的,人少点的,咱们好说话——我有许多话要对你们说!”马飞说。除了好说话,马飞几乎没下过馆子,他觉得所有的馆子都是同样的诱人,而且太高档了他会不自在的。

    王谢二人确信马飞的确有要紧的话要说,便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这是一家老式包子馆,桌椅陈旧,灯光昏暗,却有着老店特有的香味。他们选了一个拐角角落,这里说话最方便了。

    他们一坐下包子就上来了,马飞忍不住埋头大吃起来。啊,真香啊!马飞狼吞虎咽,一会儿就将一大半扫光了。

    “你俩也吃啊!”马飞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谢王二人说。以前他既不会跟他俩吃饭,更不会这样吃的。但现在他的确变了。

    “很好,很好!”谢王二人看见马飞吃得这么香,也很满意。“你放心吃吧,不够了咱们再要!”

    王鹏飞还要了四个冷盘,一个花生米,一个鸡丝拉皮,一个芹菜香干,一个火腿熏肉。马飞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他觉得好吃极了。

    王鹏飞也要了一瓶啤酒,他说:“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小年呀!”说完他从衣袋里又掏出了一包灶糖。

    “是,今天是小年!”谢家乔也从包里掏出了一袋灶糖。

    “你这种带包装的不如街头零买的有年味!”王鹏飞说。

    “来,为咱们仨第一次聚餐干杯!”谢家乔说。

    “而且还是在小年这一天!”王鹏飞补充说。

    马飞又跟着两人啃着坚硬的灶糖,心里开心极了。

    “你今天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其实找个借口咱们在一起过小年不也挺好吗?”谢家乔说。

    “还有你也用手机了,恭喜!但我们从来没有你的号,怎么就出现你的名字了?”王鹏飞说。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谢家乔说。

    马飞从衣贴胸口袋里掏出了神笔。

    “啊,还有这种款式的手机呀?”王鹏飞说。

    马飞说:“知道神笔马良吗?”

    “知道呀!”谢家乔王鹏飞同时说。

    “知道梦笔生花的故事吗?”

    “黄山上有这一景,一个笔直的山柱,顶上生着一颗奇松,所以叫做梦笔生花。我在这里还合过影,老爹老妈希望因此我也能梦笔生花。”王鹏飞说。

    “我也照过像。”谢家乔笑了,“我父母也是同样的想法。父亲给我讲了梦笔生花的来历,那是南北朝时江淹的故事。”

    “没错儿。这只笔正是那只神笔,江淹梦笔生花之笔,也是马良的神笔。”

    王鹏飞和谢家乔都笑了,“你不是开玩笑吧?”谢家乔说。

    “你虽然开始有了幽默感,但这个玩笑开得并不幽默,你看我就不再笑了!”王鹏飞说。

    马飞讲了起来,把他的遭遇,从他因为要被劝退而去走不必之路,到被不必阻止,再到孔子神坛求出颜回,从而获得颜回神笔——他小时是多么渴望得到马良神笔啊,他用神笔大显神威,仗义行侠,包括阻止了小壁虱一伙对王鹏飞的蓄谋已久的施暴计划,到因为不知惜福神笔差点枯涸,但神笔还是对他的期中考试进行了微妙的帮助,使他得以过关,然后他进入了生物的实验室,在这个实验中他奇异无比经历,那些蝌蚪,那些小蛇,那些飞马,那些金蛇,自己以《裴将军诗》独斗那些狂舞的金蛇,那两条玉龙,DNA的合成,然后是白天鹅,白天鹅又变成了癞蛤蟆,飞天蛤蟆飞入了他寄居的马家城马家,生物的报复,爷爷对癞蛤蟆的阻止和安抚,爷爷的“迎门三勒马”,爷爷用心中的温暖和爱降服了飞天蛤蟆。在这个过程中他用神笔给他俩发出了这两首诗……

    谢家乔王鹏飞听得目瞪口呆。“这个玩笑开大了吧?”王鹏飞最后说。在马飞讲述的过程中,王鹏飞曾有几次想要讥笑或驳斥,但都被马飞不容置疑地阻止了。“虽然你说的小壁虱一伙对我企图骚扰之事倒也有点影子——有人给我讲过,说小壁虱那天像碰见鬼打墙一样连连摔跟头,最后逃之夭夭,这是你的神笔之功吗?”

    马飞点点头,这件事他本来不想说,但为了叫他们相信他才讲了出来。

    “但总体你讲的却无比的荒诞,连目前坊间流行的那些所谓幻想小说都不如!你难道要去写那些幻想小说吗?记住你是个诗人啊,而且是个古典派诗人!你不要自毁形象好不好——”

    马飞微微一笑,这使王鹏飞都感觉到自己该住口了,马飞提笔在已吃空的笼屉画了三个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应笔而出。

    “天哪!天哪!”王鹏飞谢家乔惊讶得口都合不拢。

    “尝一尝,看味道怎么样?”马飞说,他带头拿起一个包子吞进肚中,味道与前面的一样香!

    王鹏飞谢家乔吃完包子后仍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马飞提笔在桌上写道:“不必,请速来!”

    “不必?不必是谁?”王鹏飞迷惘地说,因为这个名字他似乎很熟悉。

    王鹏飞话音未落,不必已经到了。因为他是骑着“四蹄踏雪”飞驰而来的。“四蹄踏雪”现在变得跟小马驹一样大小,直接奔进包子馆,来到他们桌前。

    “天啊!天啊!”王谢二人再次惊呼起来。但店里的人和其余几个食客却都毫无察觉。

    “这就是不必!”马飞对谢家乔和王鹏飞介绍说。“四蹄踏雪”一见马飞就急切地挤了过来,与马飞亲切地厮磨着,把嘴伸向马飞的胸口,吸吮起花儿的温暖和芳香。

    “不必?”谢王二人惊讶地望着这个人,这个人外表上也是个初中学生嘛,便却有种高中学生的那种神情。

    “啊,你就是那个不必——‘惹急了我还找不必去’的不必?”王鹏飞突然反应了过来。谢家乔也惊呼了起来。

    不必矜持地点了点头,并按了按手,示意大家不必激动。

    “久仰大名!久仰,久仰!”王鹏飞反应快,立马也变得矜持起来,他站起来很有风度地向不必伸出了手,他个子很高,想在这方面压不必一头。

    不必却淡淡的摆了摆手,说:“不必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

    “这就是飞马?”谢家乔看着“四蹄踏雪”的翅膀说。

    “是的。也叫天马。”马飞说。

    “‘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的天马?”谢家乔说。

    “是的。”

    “天哪,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谢家乔和王鹏飞同时说。

    “我把它带出来藏好后就一直跟着你们,亲眼目睹了你爷爷降服飞天蛤蟆的全过程,你爷爷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不必对马飞说。

    “是啊!”爷爷就像大地一样,他是大地的化身。马飞心中重复着他的新发现。

    “你现在参加的这个实验……”不必欲言又止。

    “这个实验怎么啦?”马飞正想讨论这个话题呢。

    “参加实验应该是个好事情,能学到不少东西。但这个实验,我觉得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别到最后落到陷阱里。”不必沉吟说。

    “陷阱?”

    “在金城阴阳界我只是个小不点,好多事都不大懂,也说不好。”不必摇摇头,疑虑重重地说。“我的任务是打开你心中的死结,现在你生机勃勃,我也就放心了!何况手里又握着颜回神笔,还有一个这样的爷爷,我就更放心了!”说到这里,不必的神情显得放心了许多。

    “是的!”马飞握了握手中的神笔,体会着心中爷爷的花儿,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我要是有一个这样的爷爷,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必伤感地说。

    马飞看见不必这个样子,连忙说:“我现在叫你来,一是告诉你我出来了,二是想看看‘四蹄踏雪’怎么样了!”马飞抚摸着飞马,心中充满着无比的喜爱之情。小马驹是最理想的状态,他可以与它一起长大。

    “这个你没法养,很麻烦的!你没有地方,更没有时间,你的主要任务是读书!只有我才有条件养住它!”不必连忙说。

    马飞知道这是事实,他抚爱着飞马,伤感地说:“现在它吃什么?喝什么?”

    不必看见桌上的啤酒瓶,对王鹏飞说:“能不能再要两瓶啤酒?”

    “当然可以!”王鹏飞又要了两瓶啤酒,不必将它们倒入一个盆中,飞马贪婪地饮了起来。王谢二人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

    不必又发现了桌子上的灶糖,说:“这个我也可以用吧?”他对王鹏飞和谢家乔说。

    “当然可以!”王谢二人齐声说。

    不必将灶糖捧在手里,喂给飞马。“四蹄踏雪”伸长嘴唇,将灶糖几口吃下。王谢二人又惊呼了起来。不必说:“这个它吃!”然后他对马飞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走啦!——我要去给它找青草!很麻烦的!”不必装出一副很麻烦甚至很痛苦的样子。似乎他这么一走,“四蹄踏雪”的主权问题就解决了!

    望着不必骑着飞马飞出窗户,消失在夜空中,谢家乔王鹏飞说:“天哪!天哪!”今晚他俩似乎只会说这一个词。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的?”王鹏飞说。他已眼见为实,却仍然难以置信。

    “你拥有了一只神笔?你乘这匹飞马飞过?飞天蛤蟆载着你飞过金城?”

    “你说呢?”马飞说。

    “我的天哪!你居然第一个飞了起来!——虽然我坐过飞机,谢家乔也是,但那不算数的。”

    马飞没有吭声。他明白王鹏飞不愿承认的原因——自己首先飞了起来,而飞行似乎是他王鹏飞的专利!

    王鹏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这一现实,他说:“马飞,真没想到你现在比我们都牛了!这可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土豆开花赛牡丹!”

    “王鹏飞,你这是什么话!”谢家乔厉声说。

    “没什么,不要紧!”马飞说。现在由于情形的变化,他变得很宽容。土豆开花又怎么啦?爷爷传给他的心血花儿中就有土豆花!爷爷也种牡丹,更种了一辈子的土豆,土豆花也是爷爷所爱,并不次于牡丹!真的,爷爷就像大地,不分贵贱地爱着大地上的一切。

    “现在我宣布,我要参加生物的实验!”王鹏飞说。“生物给我讲过,也给乔哥讲过,说适当的时候邀请我俩参加。”

    “是的,生老师讲,通过参加科学实验,使我们的学习能产生一次飞跃。你就是一个例子。”谢家乔说。

    “而且我们也能看到这些人间难见的景象,那些龙呀蛇呀,以及DNA的分子图。我们还能乘着飞天蛤蟆飞上天空!啊,我都等不及了!今晚我就给生物发短信,说我俩正式要求参加他的实验!”王鹏飞说。

    “唉,关于这个问题,我正要给你俩讨论呢!”马飞一边说,一边拿出了那本从老江书摊上掏来的《把芦苇还给我》。

    “怎的?”王谢二人同时说。

    马飞一边翻着书,一边说:“这本书我以前看过一点,今天在飞天蛤蟆体内我突然想起了这本书,这本书正是讲人体王国的,而且正是讲细胞克隆的!你们听——”马飞翻到某页,给谢王二人念道:

    ……还是在白教授开始进行细胞克隆实验时,小李一刀就极力反对,苦谏白教授道:“圣雄甘地曾经说过有七种东西可以毁灭人类自己,其中一种就是没有人性的科学。”白教授大为奇怪地说:“科学就是科学,哪有什么人性!”而且他认为他的研究是为了解决细胞的好些疾病,是造福人类。

    “是啊,科学就是科学,哪有什么人性!”王鹏飞说。

    “科学只有自然属性,与人性无关的。”谢家乔说。

    “你们继续听着——”马飞接着念道:

    ……小李一刀张大眼睛望着单子。

    单子点点头说:“因为你以前给他说过圣雄甘地说的一句话——有七样东西可以毁掉我们这个世界,其中之一就是没有人性的科学。”

    小李一刀继续看着单子。

    单子接着说:“白教授当时不以为然,但这句话对他还是深有影响,常常将他从科学的痴迷中叫醒,就像是从梦魇中叫醒似的。在克隆快要成功之际,他鬼使神差地设置了七个障碍。

    “什么意思?白教授也变卦了?”王鹏飞说。

    “你们再听听——”马飞继续念道:

    东方飞刀说:“当我们搞克隆时,你跑来对白教授说了一通话,白教授又生气又可笑,说你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名士’!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我对白教授说,印度圣雄甘地告诫我们,有七样东西可以毁掉我们人类,其中一样就是“没有人性的科学”。白教授当时觉得很可笑,说科学就是科学,它只有自然属性,哪有什么人性!科学就是认识自然,改造自然。

    东方飞刀说:“科学就是科学,它是自然的,哪有什么人性!科学不应该有禁区,科学家有研究的自由。通过科学研究不但认识自然,还要改造自然,从而推动人类的进步。”

    是啊,科学一旦没有了人性,失去了人文精神,就会像医科大一样用自私残忍的方法培养出自私残忍的专家,进行没有人性的科学研究。这些研究中孕育着巨大的可怕的力量,其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生物的实验也没有人性,我们不应该参加是吗?”王鹏飞说。

    “我感觉到他的实验很可怕,后果可能也很可怕。”马飞说。仅仅是一些DNA分子就如此神通广大,它变成全能细胞,尤其变成白先生的身体后,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呢?它的法力和能量会大得难以预计!

    而且马飞对“不道德的科学”也有了切身的体会,只要身处这个实验的内部,比如说在癞蛤蟆的体内,他心中的狼崽就迅速长大,变得暴戾凶恶。虽然还有花儿之笔抑制它,但它俩之间也是此消彼长,在“在不道德的科学”中狼崽往往还占优势。

    “你是不是自己参加了这个实验,就不想让别人也分一杯羹,分享它的神奇和光荣?”王鹏飞斜看着马飞,有些生气地说。

    “马飞不是这个意思!”谢家乔说。

    “那么我问你,你现在会放弃和脱离这个实验吗?你实话实说!”王鹏飞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我……”马飞一时语塞。实验进入到这一步,他体验了如此神奇和刺激的滋味,而且成功的前景已隐隐出现在前方,怎么会轻易放弃呢?但他心中的确有这种疑问,他想大家在一起讨论一下。

    “你看看!你自己都不放弃,却以‘没有人性的科学’为由阻止我们参加!”王鹏飞说。

    “科学实验有着独特而巨大的魅力,谁进去都难以退出的。我父母就是这样的。”谢家乔说。

    生物实验成功,白先生获得肉身,他成为金城城隍,对自己以及周围的人会有什么影响呢?看不出会有什么大碍。能看见的就是生物会总管金城教育界,他要报复那些吃拿卡要的官员。这些人也该有人收拾收拾了——马飞听不少人都这样说。既使这跟爷爷的信念不一样,但爷爷已经保护了马家姑娘,但他总不能去保护每一个可恶的人吧?马飞曾省悟出自己要学爷爷那样心中充满宽容和爱,放弃仇恨,但他不可能使别人也放弃仇恨,不再报仇雪恨。那么这个实验不放弃也罢。关于科学有没有人性这个题目,对我们来说太深奥了。

    “关于科学有没有人性这个话题,对我们来说太深奥了!”谢家乔说。

    “就是嘛!小说毕竟是小说,不能拿它太当真!”王鹏飞哗哗地翻着《把芦苇还给我》说。

    “参加科学实验本身是非常好的事情,能培养科学精神,掌握科学方法,更能使我们的学习发生一个飞跃!”谢家乔说。

    看见谢家乔眼神中流露出的神往,马飞明白再也挡不住了,谁也挡不住他俩以及自己参加这个实验了。

    “真正的科学家是谁也阻挡不住的!”王鹏飞宣布说。“我们将帮助生物完成这一伟大的实验,我们将投身到这个神奇的过程,亲眼目睹它伟大的果实的诞生!”

    “那好吧!”马飞说。事实上仨人能在一起他感到很高兴,心里也安稳多了。

    仨人为达成共识干了杯。马飞从来没喝过啤酒,这顿饭他觉得只有啤酒味道不好。

    “我要是也有一只这样的神笔就好了,”王鹏飞最后望着马飞手里的神笔说,“我的飞机设计图肯定就能画出来了!”

    “王鹏飞,你不要觊觎马飞的宝贝!那是马飞特殊的缘分,别人拿上不灵的!”谢家乔尖锐地说。

    第十四章 全能细胞或猪笼草

    第二天谢家乔和王鹏飞就加入到生物的实验之中。首先这里的活儿急剧增多,人手明显不足;其次鲜血和骨髓的需要量也在增加,需用要更多的血源和骨髓源。

    春节这几天也没闲着,马飞王鹏飞和谢家乔每天都要去几个小时,而生物几乎全部泡在实验室中。

    春节还在埋头做科学实验——就像那些传记中的科学家一样,这使得他们都有一种真正的科学家的感觉,这个感觉是很美妙的。从而也使这个春节有了种特殊的味道。事实上这个春节马飞过得非常舒心,自己一家和马大叔一家其乐融融,马家姑娘几乎变了一个人。爷爷还让自己给马家大院写满了春联,红红的春联使马家大院的喜气更浓了。

    实验进入到最后的冲刺阶段,通过DNA合成RNA,通过mRNA、tRNA和核蛋白体等强力运转,细胞日夜不停地合成着各种蛋白质,各种细胞器,包括内外基质,核仁,核膜,滑面内织网、粗面内织网、高尔基复合体、线粒体、溶酶体、核蛋白体、中心体等等。这时需要的血浆及血浆蛋白就更多了,好在现在供血的人多了,生物不时地抽着马飞王鹏飞以及自己的鲜血,连谢家乔也抽了好几次。

    谢家乔王鹏飞一进入实验室,就被这个实验迷住了。科学实验有着它独特而巨大的魅力——你只有亲自参与,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无数科学家就是被迷入其中一生都扎在实验室中,无视或忘却外面的世界。他们为每一步的成功欣喜若狂,为每步挫折痛不欲生,为每一个障碍绞尽脑汁。何况这个实验还不是普通的实验,这个实验室就横跨阴阳界,实验对象有着不小的神通和法力,所以它就更加迷人。一时间王鹏飞连他的飞机都忘了,只沉迷在这个世界里。马飞也将“没有人性的科学”这个命题淡忘了。

    忙碌时时间过得格外快,真正的春天转眼就到了。

    其实过年时就已立春,但那不能算春天,因为这时寒流一场接着一场,比冬天还要冷。面当春天真正来临后,大家还都不敢相信。等春光明媚,百花盛开时,人们这才明白春天已牢牢立足,虽然还有浮尘、沙尘不时而来,但春天再也不会走了。

    马飞对春天尤其敏感,因为花儿一开,他心中花儿的感应明显加强,花儿之笔的旋转加速——它的制成在加速。校园里最早开放的是黄色的迎春花,其次是夹竹桃,然后是桃花、杏花、梨花、樱花、苹果花,以及丁香花。这些花儿无不与马飞心中花儿之笔产生着强烈的感应,它们催得马飞心中的花儿之笔直撞马飞的心口,简直就要破壁而出。

    这花儿之笔最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呢?马飞常常思忖着。它肯定是一只笔,肯定是一只梦笔生花的神笔!但它会留在心中,还是会破壁而出的?留在心中也好,马飞心中拥有这么一只神笔,就像心中有一个定海神针,从此他不再畏惧任何东西;而如果它从心胸中出来,那更好啊,马飞从此就有了两只神笔,就像梁山上的双枪将一样!而且现在手里的神笔是颜回暂借的,马飞还一直发愁颜回将它收回时自己可怎么办?

    校园就像春天的花园,花儿开得如此烂漫。徜徉在春天的校园里,望着不远处灿若云霞的杏林,马飞不禁想起了在黄叶纷落的去年秋天,他是多么的绝望和无助,校园对他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食人猪笼草,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爬上八层高的综合楼,从那里一跃而下,这才能逃出猪笼草的吞噬。现在想起来简直恍若隔世。要不是不必,自己早已是不必第二了!自己怎么会走那么一条路呢?就是那么一条死亡之路也不是好走的,记得当时自己翻过了一个黄土高山,一片泥泞的沼泽,这跟当时自己每夜的梦魇是一样的,在梦中自己每天都在爬着永远爬不上去的黄土高山,都在跋涉着步步陷阱的无边沼泽,而且还有一个强人山寨的狰狞三关!当时自己就想,那综合楼山墙上的墙梯就是那梦中的狰狞三关。多亏了不必,自己才逃脱了那条死路;多亏了颜回,自己才有了今天!——自己从那个黄叶飘零的秋季走到了这个百花盛开的春天!自己周围繁花似锦,自己心中花儿愈加芬芳。

    但花儿也不是全都这样美好,不知为什么马飞又想起了那个猪笼草,还有食人猪笼草这样的花儿,它也是花朵呀!想起猪笼草,在这美好的春天里,马飞心中还是不由得掠过一层阴影。

    在一个春光沉醉的周未的黄昏,马飞与谢家乔王鹏飞来到生物的实验室。他们格外兴奋也格外紧张,因为今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实验就要见分晓了——全能细胞就要产生了!这在克隆一个人体的过程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而且是最重要的里程碑!

    他们仨到实验室后,发现生物早就呆在这儿,他们赶紧换上隔离衣服,跑到实验台前定睛看去,果然实验已到最后一步了!

    一个巨大无比细胞里,怒海翻腾,云水激荡,细胞器们都在完成着最后的一步——或进行着最后一步的合成,或跌跌撞撞地进入自己最后的位置。核膜在完成合拢,胞浆拍打着核膜,激起巨大的波澜,线粒体就像巨浪中的小舟,一会儿跃上浪尖,一会儿沉入浪底。溶酶体这些威力无比的水雷,则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令人惊恐地四处乱穿。高尔基复合体、滑面内织网、粗面内织网等则像芦苇一样前仰后倒,起伏不定。

    而笼罩着这个细胞的玻璃罩——我们早就知道它就是那片寰椎碎块——也发生着变化,它变成了这个细胞的细胞膜外层,或者说它变成了这个细胞最外面的一层铠甲。然后它变大,细胞跟着它也在变大。

    望着这个由白先生寰椎碎片变成的细胞膜,一种恐惧和担忧涌上马飞的心头。这只是一片残骨碎块呀,第一次看见它谁会对它在意呢?但它就是如此的法力高强。它不仅使它髓腔中的DNA得以保存,使生物能够进行这一实验,而且在实验过程中它本身以及它的DNA龙蛇显示出它们何等广大的神通!这个细胞完成后,再变成人体后还不知道有多厉害呢!它要是危害人类和世界,可不是举手之劳又是什么!想到这里,马飞不禁害怕起来,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他明白这个细胞是邪恶的,但他平时不愿多想,或者不愿正视现实,首先他被实验迷住了,其次他的一切都系在这个实验上,也就是这个细胞上。但现在实验就要完成,细胞即将诞生,他所有的以前压在心底的担忧和疑虑不由地全翻了上来。

    但他无能为力,他早就无能为力。细胞膜继续增大,突然它抖动了一下,裂开了一人缺口,或者张开了一张大嘴,将他们四人全包在里面。现在好了,自己又进入了它的体内!自己对它就是无能为力,除了给它贡献骨髓和血液以外,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啊,我们进入了细胞内部!”王鹏飞惊喜地喊了起来。“马飞你那本《把芦苇还给我》讲的是人体王国内部的故事,它是以细胞为单位人物的,我们现在进入细胞内部,比它还要更进一步!”

    细胞继续在变化,它长出了修长优美的脖颈,雪白的身躯,红红的嘴喙和脚蹼。

    “白天鹅!白天鹅!”王鹏飞和谢家乔惊喜地叫道。

    但好景不长,白天鹅又变成了一只无尾目、蟾蜍科的中华大蟾蜍。它身体粗壮,头宽大于头长,吻端圆,吻棱显著;鼻孔近吻端;鼓膜明显,无犁骨齿,上下颌亦无齿。前肢长而粗壮,指趾略扁,指侧微有缘膜而无蹼;后肢粗壮而短,胫跗关节前达肩部,趾则有缘膜,蹼常发达。皮肤极粗糙,大部分布满大小不等的圆形瘰疣,胫部之瘰疣更大……

    “啊,癞蛤蟆啊!”王鹏飞谢家乔沮丧地喊道。

    但癞蛤蟆也并未长驻,它继续变化着。它会变成什么呢?马飞生物与谢家乔王鹏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它渐渐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花瓶形状。

    “这还差不多!”王鹏飞谢家乔差强人意地说。癞蛤蟆那丑陋的外形、黑暗龌龊的腹内谁能受得了啊!

    但这个花瓶内部也不见得有多好,有种阴沉、险恶、难以捉摸的感觉,而且他们身后飘来一股酸味,这酸味使人心生恐惧,甚至毛骨耸然。

    “这是什么东西?”王鹏飞惶恐地说。他也感觉到了这种恐惧。

    一道闪电划破了马飞的大脑,他失声叫道:“猪笼草!”

    生物也跟着叫道:“猪笼草!”

    “猪笼草?”谢家乔王鹏飞说。

    “食人猪笼草!”马飞和生物同时喊道。

    “就是你讲过的那种食肉的植物?”谢家乔说。

    “吃人的植物!”马飞绝望地说。他那个梦魇,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听见是猪笼草,王鹏飞放松了,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讲道:

    “本来猪笼草就是一种奇怪的食肉植物,而能够吃老鼠的猪笼草更是其中最怪异的代表。而猪笼草中的极品,也就是它的王者,应该是能吃人的!既然‘我们老百姓是那原上的草’——他们把我们看做是任人践踏和砍伐的植物,但他们却不知道植物中也有食肉者,甚至还有吃人者!我们为什么不能做一个食人猪笼草呢?”

    这是生物在课堂上的高论,王鹏飞学得惟妙惟肖。马飞觉得奇怪,王鹏飞大难临头却这般无心无肺,或者他的定力如此之好?

    “老师,是不是你终于培育出了这个猪笼草,要用它去吞噬你的仇人?”王鹏飞兴高采烈地问生物道。

    生物也奇怪地望着王鹏飞,这种奇怪是一种透顶的、无可复加的奇怪。王鹏飞被这种渗入骨髓的奇怪震住了,他愣了半晌,突然大叫起来:

    “难道我们真的陷入了猪笼草中?真的陷入了死亡之笼?真的要被食人植物吞噬掉?”

    他看见其余三人沉重而绝望的目光时,他明白这是真的,不是幻觉,也不是游戏,他直着嗓子喊道:“不——”

    像是回答这句声嘶力竭的否定或抗议似的,一股浪潮,带着它叫人毛发耸立的那种酸味,呼啸而来!

    第十五章 高山与花儿

    “快跑!”马飞喊道。

    他一手抓着谢家乔一手抓着王鹏飞转身就跑。酸浪已经扑上来了,就像要咬住他们后背一样,马飞感觉到后背都有了一种蚀骨化肉般的疼痛。好在旁边有一个山洞,马飞抓着谢王二人钻了进去,生物也跟着钻了进来。酸浪从洞旁呼啸而过。

    “好险啊!”四人庆幸地喊道,他们都明白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这是什么东西?”谢家乔王鹏飞问道。他俩虽然不认识这酸浪,但却都意识到它是蚀骨化肉的一种东西,一口将人吞下去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吐出的!

    “这就是猪笼草中的酸酶,消化老鼠乃至人的东西。”生物绝望地说。

    马飞沉重地喘了一口气,他也明白这就是酸酶。他看见他们后背凡溅上酸酶飞沫的地方无不是大洞小眼的。

    “不——”王鹏飞再次喊了起来,这一次他是声嘶力竭,充满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和绝望。

    马飞双手抓住了他肩膀摇着说:“别怕,王鹏飞!你是我们的明星和尖子,个子最高的人!你怎么能这样!”他虽然是安慰王鹏飞,但他声音中充满着一种尖锐乃至恶毒的嘲讽,他将王鹏飞摇得哗啦啦地直晃,就像风中的芦苇一样。事实上这是他在表达自己的恐惧、绝望和愤怒,因为自从他做了身陷猪笼草的恶梦后,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真的身陷猪笼草,自己该怎么办?但每次他都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

    “卸磨杀驴啊!飞鸟尽,良弓藏;野兽尺,走狗烹!我这是自找的!作茧自缚,织笼自囚!”生物也长吁短叹了起来。然后他仰起头绝望而愤怒地喊道:

    “白先生!白先生的全能细胞或猪笼草,你们不能这样无情无义,这样恩将仇报!你们不能把我们四人当成你们最后的营养品!我们为你付出了多大的心血,献出了多少骨髓和鲜血!到最后你们不能连我们的骨头渣子都吞掉啊!”

    这歇斯底里的喊声在山洞里轰隆隆地激荡着回响着放大着,也使恐惧和绝望加倍地放大。。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他们被困在猪笼草中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他们注定要成为这个猪笼草或全能细胞的最后的营养餐。王鹏飞抖得更厉害了,马飞却盯着生物,嘴角上浮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哼,说得对,你就是自作自受!但你自己一个人去死还不够,还拉上我们三人做垫背的!你好狠毒啊!”马飞心里说。想到这里,他心中对生物所有的仇恨全部浮出水面,他心中的那匹狼崽咆哮了起来。

    “王鹏飞,拿出勇气来!”谢家乔突然厉声喊道。王鹏飞和马飞都是一愣,马飞松开了双臂,王鹏飞停止了喊叫。

    “不要怕,不要怕!咱们仨人不是在一起吗?仨人同心,黄土成金!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咱们不仅是三人,而且还是四人——咱们的老师也在这儿!咱们四人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独木桥!”

    谢家乔声音中也有着一种无法避免的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果敢和坚定。

    王鹏飞安静了起来,望着谢家乔。马飞则目光游离,不敢与谢家乔对视。谢家乔虽然喝的是王鹏飞,便她的眼睛却盯着马飞,她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射穿!

    自己这是怎么啦?这是恐惧、绝望还有愤怒造成的,但愤怒又从何而来呢?自己对生物是有着深深的仇恨,但自己为什么这样对待王鹏飞呢?王鹏飞是自己的好朋友呀,自己对王鹏飞也有仇恨吗?马飞摇摇头,明白了这就是身处“不道德的科学”的结果,自己在癞蛤蟆体内时也是一肚子的邪火戾气,在猪笼草中就更胜一筹!

    他感到了一种惭愧,王鹏飞和生物也是这样,谢家乔虽然是乔哥,但她毕竟是女孩,女孩都有这般勇气,做为一个男子汉有什么理由恐惧和绝望呢?他们都把目光汇向谢家乔。

    “咱们先合计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看能不能找出一条走出这猪笼草的通道。”谢家乔说。在这危机时刻,她的强势就显得更加明显。

    大家纷纷点头,然后探头向洞外望去,只见洞外酸酶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泥泞,它散发刺鼻的酸味和死亡的味道。四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洞外是出不去了!

    生物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打量着四周,摇着头对马飞说:“为什么这个全能细胞会变成一只猪笼草呢?”

    这个马飞一开始就明白了,他说:“你说过花儿是植物的生殖器,这个全能细胞要生出一个人体,所以它变成一个猪笼草是有道理的。”

    生物沉重地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想了。”

    马飞还有想法,但他不愿意说出来。他想到这个猪笼草的出世不光是这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它跟生物及自己的意念有关,生物把癞蛤蟆与猪笼草挂在嘴上,自己也对它们念念不忘,他俩又是这个实验的操作者,是它的牧人,所以这个全能细胞不变成癞蛤蟆和猪笼草才怪呢!意念尤其是强烈的意念,在这个阴阳界容易变成现实!

    “猪笼草有没有什么弱点或漏洞?”谢家乔问生物道。生物沉重地摇了摇头。

    猪笼草就是凶恶的花,结出的是邪恶的果实。猪笼草中绝不会有正常花儿的美丽的结构,有的是凶险的高山,阴险的沼泽,杀气腾腾的关隘,以及吃人不吐骨头的酸酶!——这是马飞大脑中不时冒出来的印象。眼前的一切跟以往想象中的基本一样,没有一条生路可走!但是,且慢,这个山洞是怎么回事呢?它会不会是一个漏洞呢?

    “这个山洞能不能走出去?”马飞说。大家明白了他的想法,都激动地喊了一声,转身向山洞里面走去。但山洞太深了,黑乎乎望不到头。

    马飞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望远镜和传说中的千里眼,他掏出了神笔,刚才因为情急居然把这个宝贝都忘记了!他把神笔搭在眼睛上,啊,果然前面有一眼亮光,这个山洞有出口!

    “我明白了,咱们有救了!”马飞激动地叫了起来。

    “为什么?”其他三人急切地问道。

    “这个山洞是我的‘四蹄踏雪’留下的空隙!‘四蹄踏雪’的DNA片段,它被我转移出去了,所以才会有这个山洞!而且不光这一个山洞,因为所有的细胞器都是以DNA上的遗传信息为模板制造的,所以还会有许多空隙和漏洞!咱们一定能走出去!”

    听见这话,其他三人都欢呼了起来。马飞带头,沿着山洞向前走去。山洞黑暗如漆而且崎岖难行,马飞像揿手电筒一样揿一揿神笔,它便发出了一束光,照着他们前行的道路。。

    “要是不必带着‘四蹄踏雪’来就好了!”王鹏飞说,“我们就能骑着它飞出这猪笼草!”

    马飞摇了摇头,他明白上次不必能进来带走‘四蹄踏雪’是因为这个细胞远未完成,四面都敞开着。而这次寰椎碎片已变成细胞膜外层而合拢,不必和‘四蹄踏雪’进不来了!

    四人终于走出了山洞。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高山,一座高高的、陡峭的、寸草不生的黄土高山!

    这正是那时他梦中常常出现的高山!那时他每夜都要攀登却永远攀不上去的高山!

    这难道是自己的命定吗?自己梦魇中的猪笼草以及凶险的高山都出现了,看来自己难逃此劫了!他心中感一阵酸楚和疼痛。

    但随即他心中的酸楚和疼痛变成了一种愤怒——自己曾提醒他们,这个实验有可能是个陷阱,是“没有人性的科学”,但他们就是不听,以至于终于落入陷阱,陷入绝境。王鹏飞倒也罢了,他什么事都容不得别人出头,他肯定是要参加这个实验的!但谢家乔你呢?你为什么也要挤进来呢?如果那时你坚决反对,我也有可能退出,从而大家都能保全性命。看来,无论是王鹏飞还是谢家乔,自己与他们都有着深深的壕沟,那既是天生的,也是后天加剧的,是无法逾越的……

    身后又传来了酸浪可怕的呼啸,也闻见了那死亡的味道,酸酶又追上来了!

    再没有路可走了,只有往上爬了!

    马飞一马当先,向上爬去。这座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走。他走得很激烈,他用大步的、头也不回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愤懑。这的确是他梦中的黄土高山,也是他老家的黄土高山,它是那样的干渴和贫瘠,粉状黄土淹到他的膝盖,每走一步就哗哗地踩落无数的黄土,他将神笔装入胸口,因为爬这样的山得手足并用,有时爬一步倒要退两步,他的头发、脸、鼻孔、耳朵都塞满了黄土。愤怒,火焰狼崽再次出现,它长得更大了,跳跃着,咆哮着,更加凶恶。

    王鹏飞呻吟了起来:“老天爷,这是题山啊!老说题山题海的,终于将题山说出来了!”

    “还是一道道竞赛题!数学、物理、英语……”谢家乔也悲哀地说。

    “我都要吐了!本来我看见竞赛题就恶心,现在真要吐了!”王鹏飞恶心地说。

    “它是细胞器,由内织网、高尔基复合体和中心体组成,主要还是内织网,它内部是网状的迷宫,滑面内织网还光滑如镜,只要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生物绝望地说。

    哼!自作自受!你拉我以及谢家乔王鹏飞进来,就是为我了叫我们给你干活,给你的实验提供骨髓和鲜血!你以为你能坐享其成,用我们的身体为你铺就一条金色的大道,让你飞黄腾达!哼,现在你飞黄腾达?灰飞烟灭吧你!

    “作茧自缚,织笼自囚!我这是自作自受啊!你们这是卸磨杀驴啊!”生物再一次仰天长吁起来。他一边呼叫,一边干呕起来,就像他以往一样,不,比以往的那些干呕还要剧烈,还要恶心。王鹏飞早就忍不住了,跟着他也呕吐了起来。

    马飞也不由得呕吐了起来。他早就想吐了!在这令人绝望的黄土高山,你的愤懑和绝望只有用呕吐才能得以表达,难怪生物动不动就干呕,动不动就干呕,原来干呕虽然很难受,但也很痛快!

    马飞越呕越剧烈,他似乎要将这些年咽进肚子里的屈辱、冷漠、不公、贫困等全部吐出来,一吐为快。他吐得翻江倒海,突然“哇”地一声,他吐出了那只狼崽!

    这只狼崽一落地,就迅速长大,变成一只矫健而凶恶的小狼,张牙舞爪地向生物扑去。

    马飞突然明白了,自己与生物算总账的时候到来了!这笔账攒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开始算账了!

    小狼一跃而起,向正在干呕的生物咬去!咬他!咬这个一开始就对自己不顺眼的人!咬这个拿着教鞭将自己往死里打的人!咬这个开口闭口将自己称为癞蛤蟆的人!咬呀,我的小狼!

    就在小狼就要一口咬住生物咽喉时,生物这时也呕出了一匹狼,而且是一匹大狼!它咆哮一声,向小狼反扑而来。两只狼斗在一起,扑打爬咬,凌厉凶狠,招招都要置对方于死地。

    “咬它!咬它!”马飞更加兴奋,更加狂热。“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砰砰砰砰一顿饼,然后一个面子锤,一个面子脚!就这样干!”

    马飞的狼虽然小,但正处在生长期,初生牛犊不怕虎,更由于马飞疯狂的唆使和加油,竟然锐不可当,杀得生物的大狼节节后退。马飞更加激动,就像一个激情四射的场边教练,紧握双拳大声呐喊。大狼更加狼狈,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这时马飞发现大狼败退的原因,原来这匹狼少了一条脚,也少了几颗利齿。马飞突然想起这是癞蛤蟆伏在爷爷的背上时被爷爷的温暖化掉的!想起了爷爷,马飞心中涌出了一股温暖,他心中的花儿之笔又旋转了起来,这使马飞心里清醒了一点,看见自己心中居然跳出这么一匹豺狼,不禁感到有些吃惊和惭愧。

    但他的心随又就被小狼的胜利所占据,小狼咬死了生物的大狼,大狼像被咬破的气球一样变瘪了,并且被小狼吞进肚中。

    看着魂飞魄散的生物,马飞心中无比的畅快,他哈哈大笑起来,今日老账终于算清,自己报了仇,雪了耻,痛快啊,痛快!他望着自己的继续变大的狼,不由得想难怪现在人们总是讲什么狼图腾,说要有狼精神!他正时,他的狼突然一转身,张开大口,向他腾空扑来!谢家乔王鹏飞以及生物都惊呼起来。

    马飞猝不及防,只得抱头一蹲,狼从他头顶扑过。马飞一头冷汗刚刚出来,又听得仨人惊叫起来,马飞拼命向旁边一滚,这才躲开了狼的第二扑。这次马飞不再停留,接着向另一边滚去,堪堪躲开狼的第三扑。

    这时狼的血盆大口就在他的眼前,马飞能清楚地看见它血红的舌头和森森白牙,能闻见它口中强烈的腥臭味。看见这情景,马飞像是身陷梦魇之中,他再也动不了了,狼一步步向他逼近,他已是它的口中物了!

    就在这时,马飞心中的花儿之笔旋转加速,它使马飞的心剧烈地跳动,撞击胸膛,撞击到马飞胸口的神笔上。马飞不由自主地掏出了神笔,神笔变成了判官笔,就在狼的大口就要咬住时,马飞的判官笔刺入它的口中!

    只听得狼哀叫一声,然后迅速变小,变回成一只小小的狼崽,就像它刚出现在马飞心头时那样,又“嗖”地一声穿入马飞的胸膛。

    马飞跪在地上,摇摇欲坠,他跪也跪不住。谢家乔王鹏飞跑了过去,王鹏飞搂住了他,谢家乔握住了马飞的双手。

    “啊,马飞,你发高烧了!”谢家乔王鹏飞喊道。这时生物也过来了,他虽然还有些丧魂落魄,但逐渐清醒了。

    马飞全身颤抖了起来,牙齿“咯咯咯”地撞击个不停。

    “马飞,你在寒战!你全身怎么这么冷!”谢家乔王鹏飞再次喊道。

    “我要倒下了,我再也上不去了……”马飞上牙打着下牙说。

    “为什么?你是带着我们往上爬的呀!”谢家乔说。

    “我爬不动了,我也爬不上去,”马飞悲哀地说,“因为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山,”

    “这是什么山?”王谢二人说。

    “它就是贫困,它是我的贫困之山呀,”

    “贫困之山?”王谢二人说。

    “是的。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的贫困,所以不知道我爬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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