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间的门隔音效果很好。</p>
肖翎辰推门，门露出一条缝，才停到里面传出的声音。</p>
楚然对着话筒录音。</p>
“上天只给了我们一次生命。在有限的生命中做无限的事，才能最大程度体现生命的价值——这是我以前的想法。</p>
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动摇了我以前奉为圭臬的观点。</p>
生命很短暂，我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一个会先来到，与其让你像个陀螺一样不停旋转，不如做个优雅而从容的人。</p>
在更加优秀的路上，有我，也有你。只是我先走一步，你现在在哪儿呢？”</p>
楚然说了几遍，关上音响，转头看到站在阴影中的肖翎辰。</p>
这个男人，好像比以前瘦了，也黑了一些。他平常很注意形象，但现在下巴上都有小胡子了……</p>
楚然眼神柔了几分，“你回来了？”</p>
肖翎辰闭了闭眼，眨去眼中即将而出的水意。</p>
“你……”</p>
摘下耳机，推开身前的器械，楚然站起来，“想和我打招呼，说声你好？”</p>
楚然的坦然让肖翎辰无言以对。</p>
“那天，我……”</p>
“都是过去的事了。别介意。”</p>
真的能不介意吗？</p>
看着楚然坦诚的表情，肖翎辰觉得这样问过于唐突，嗡动的嘴唇最终没发出声音。</p>
楚然越过肖翎辰，“听护工说你这两天一直照顾我，谢谢。”</p>
肖翎辰拉住她擦边的手，却让她从手心滑出。</p>
果然，即使伪装得很淡然，她还是能表现出，她其实在怨恨他。</p>
肖翎辰想解释，又不知从和开始。</p>
两人在一起吃饭，吃过饭后，楚然自发洗了自己的碗，然后安静地回到房间。</p>
肖翎辰清洗灶台时，护工踌躇地走上前，“肖先生，夫人身体好转了吗？”</p>
肖翎辰知道，这些人提问题只是和他们的工作有关。楚然突然从自闭变得冷漠，让他们都很紧张。</p>
肖翎辰给他们吃定心丸，“放心，夫人身体还处于恢复期，需要你们在她身边。”</p>
护工和同伴对视一眼，都点头道谢。</p>
肖翎辰上了楼，看到自己的卧室门把手上挂着牌子，“闲人免进”，多看了几眼。</p>
他算是闲人吗？</p>
如果他自动对号入座，会不会显得很懦弱。如果他当做没看到这个牌子，会不会惹她生气？</p>
肖翎辰抓狂。</p>
坐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就思考如何和楚然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上天给他的时间真短。</p>
肖翎辰在门口犹豫半天，门被人打开。</p>
楚然瞪了他几眼，“你在这儿杵着，啥意思？”</p>
肖翎辰懦懦地指了指门把手的牌子。</p>
楚然也惊了，“这是谁挂上的？”</p>
肖翎辰说：“难道不是你？”</p>
“难道应该是我？”</p>
两人对视片刻，楚然双手一摊，“对我，你完全不用这样。”</p>
肖翎辰心虚低头，“我觉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在你面前低人一等。”</p>
楚然哈哈大笑。</p>
刚才在音乐间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发现这家伙还穿着西装革履，连皮鞋都没换。他急着见她的心情，她立刻就懂了。</p>
这个蠢货，什么时候都很蠢。</p>
肖翎辰拉拉楚然的小拇指，“原谅我，行不？”</p>
楚然说：“我从来就没怪过你……好吧，一开始怪你。但后来想通了，要不是我自己蠢，看到一个人的车就上，肯定现在好好的。</p>
听说大学生坐出租车失联，我这种情况是不是比她们幸运些？”</p>
楚然越是表现得无所谓，肖翎辰越是愧疚。轻轻抱住她，肖翎辰痛苦地说：“你就怪我吧。如果第一时间发现你失踪了，如果没有安子柏捣乱，如果汤姆没盯上我，如果对潘雨没有一再心软，这些都不会发生。”</p>
楚然帮他找借口，“他们把我当成你的软肋，所以我更应该坚强。不怪你。真的。”</p>
肖翎辰抱着楚然的姿势没变，怀抱中已经空无一人。</p>
这种情况已经是他能想象的最好的一种。</p>
楚然看似强势，但心肠很软，只要他多磨几次，他们的关系肯定能恢复如常，他很擅长这种小计谋，但突然不想用了。对楚然用心机，会让他觉得自己很糟糕。</p>
楚然回到房间，松了松酸痛的肩膀，才想起刚才走出房间是为了去一楼找玻璃杯，泡咖啡。</p>
她害怕睡觉，她不知道在梦中会出现什么，甚至，她会贪恋梦中的场景。</p>
但清醒地看到房间中的布置，看到护工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看到小兰发来拍摄现场的动态，楚然一再绝望。</p>
她以前把母亲去世评为最绝望的事件。现在，她总会忽的冒出生无可恋的想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