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谨告别了张度,慢慢体会着他对自己说的话。
张度走在街上,想着路谨踌躇的样子以及听完自己话后忽然亮起的眼睛,敏锐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当事人就是路谨。但他并未说破,因为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才是尊重。
“傻小子,不要被人骗了才好。”
张度叹了口气,小声地说了一句。
路谨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他要去找路远。不仅因为只能选择一次,还因为他是真的太想看见他了,想看他被时间打磨成了何种动人的模样。
他将戒指戴在了指上,一如既往的妥帖,正正好好地圈住了他的无名指上,连带着他的心似乎都通过它和路远连在了一起。
路谨回到家中,默默地回屋收拾起来了东西。他没有拿很多东西,几件换洗衣服,几本书,他的画具——这便是箱子里的全部。
他躺在床上买了明天下午的机票,他没有告诉路远,只在短信中向路呈说明了一切并向事务所请了假,第二天中午便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搭车去了机场。
“路谨这个小赤佬!”事务所负责人徐来骂了一句家乡话,对着在一旁悠闲喝茶的张度说道:“他倒真会挑时候,眼下又有一个影响力大的案子准备给他,这倒好,又请假了!”
“他的机会多得是。”张度面色如常地吹了吹漂浮在上层的茶叶,“他是个好苗子,不急于一时。只要你想给,他的机会就一定越来越多。”
“你这么替你宝贝徒弟说话,又请你吃饭了?”徐来显然气儿还未消,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张度。“你张大律师什么时候吃人嘴短了。”
“别把气撒我这。”张度打了个哈欠,放下茶杯靠在沙发背上眯了眯眼。“我是为了一顿饭就改变立场的人?”
“行,这假我不给批,让他赶紧回来。”
“这个点,恐怕人早走了。”
“走哪去了?”
“去找那个让他义无反顾的人了。”
“我看以后这事务所都听你的得了。”
张度并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笑了笑,徐来像是被噎住了,只能抱怨了几句悻悻作罢。
路谨上飞机前听到机场内传来一阵尖锐的电子音,耳朵有些发疼,他闭上眼缓了一会,上了飞机之后又开始感觉难受。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路谨想骂自己不争气,但身体自己的不是?于是路谨还没起飞就闭目养神去了。
这边的路远却在经历一场危机。
时间回到上午。
刚跟程泓查完房的路远接到了护士的电话,说救护车拉来了一个已经陷入昏迷的患者,已经送到急诊处了。
于是路远和程泓对视一眼便脚步匆匆地奔去了急诊处,患者是个中年男人,有些啤酒肚,躺在担架上不省人事,脸色发青,嘴唇已经泛起淡紫色。
路远的老师唐慈已经到了,看到男人的脸色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指挥着路远等几个实习生一起将男人推进了急救室,还让程泓去给还未赶来的医生打了电话。
路远熟练地调好了设备,随后在唐慈的示意下进行检查,随后神色有些凝重地摇了摇头。唐慈站在路远为她让出的地方,重新检查着男人各项生命特征,随后说道:“去通知苏医生,准备手术!”
“是!”
路远点点头,随即推开急救室的门在家属或探究或焦急的目光中跑去了办公室。
之后路远便快速地换了衣服一起进了手术室。
路远看着机器上极不稳定的心跳,指尖变得有些冰凉,他握了握手,把心里的不安都驱逐了出去,专心地观察情况。
路远的精神高度集中,因为患者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能有一分一毫的马虎。
当机器发出声音后,路远的表情才有了略微的放松,他调节完毕后看着时间呼了口气——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各项正常。”
路远对着唐慈说道,双腿开始传来久站产生的钝痛,可他丝毫不觉,依旧站得笔直。
“嗯。”
唐慈点点头,示意可以将患者推到病房。
几人出了手术室被家属围了起来,唐慈耐心而温和地解答着问题,可路远没有忽略老师脸上闪过的疲倦,他没有说话,只是和程泓一起站在旁边等待着话题的结束。
正当家属结束了话题准备去病房时,护士面色有些惊慌地跑了过来。
“唐教授!病人出现了状况!”
家属一愣住,唐慈却大惊,连忙让人将患者推来了手术室。
望着再次紧闭的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许煎熬以及凝重。
正当唐慈在查看腹腔时,一股血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路远看着满手鲜血的唐慈,心里警钟大响,迅速采取了止血措施。
机器尖锐的声音接连不断的想起,路远的眼有些发红,可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慢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坚毅,没有一个人放弃,哪怕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已是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