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点头：“参加过。”

    调查员再问：“是碳酸饮料的？”

    女孩子确认：“是的。”

    调查员抬起头看向顾汀言：“半年内参加过类似调查活动的人是不行的。”

    顾汀言都懵了，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那个女孩子倒是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走出了茶楼。

    顾汀言还站在原地，直到何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顾，站在这里干嘛？”

    顾汀言抬起头，何姐惊诧道：“这是怎么了？”赶紧把顾汀言拉到旁边角落里，“怎么还哭上了？谁欺负你了？跟何姐说，何姐帮你教训那不长眼的！”

    顾汀言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没有，我就是因为自己没拉到人……”她抹去了眼眶里的泪水，其实她还没有哭出来，眼泪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掉下来。——她那么努力却没有一点回报，这种感受是从未有过的。从记事以来，她坚信凡事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考99分的时候，只要再努力一点，就会变成100分。可是今天的事打破了她的认知，她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但当她辛苦地克服着自己的心理障碍去主动接近他人时，却只得到许多嫌恶的眼神。

    还有，她一直以为高学历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学历高可能会带来很多好处，但是非常明显，它也有毫无用处的时候，比如今天。何姐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但她今天的收入一定远远超过自己。好丢脸。何姐因为她是A大学生而对她多加照顾时，她觉得自己更加丢脸了。好不容易在何姐的帮助下她取得了一点进步，当时她有多高兴，跌回原地时就有多失落，简直……简直无法接受！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所以她忍不住想要哭泣。

    但她也很明白，这里不是家，不是宿舍，她没有在这个场合任性的权利，也不会有人因为她哭就给她糖吃。

    这里没有人拿她当孩子看。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顾汀言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待在象牙塔里二十年的顾汀言，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所谓“社会”——残酷而犀利。同时，通过社会的注视，她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没用又娇气。

    对毕业后的生活，突然间，她又期待又恐惧。

    何姐递给顾汀言一张纸巾：“你看你，咋这么就哭了呢？做咱们这个，受人几个白眼不是很正常吗？你可能是第一天来没适应，这样吧，我让周组长给你安排去填调查表，怎么样？”

    顾汀言抬起红通通的眼睛：“可是，分组不是一开始就分好了？”她看向做问卷调查的方向，“那边只有十张桌子。”

    何姐拍拍她的肩：“你等着。”

    不知道何姐怎么和周组长说的，没两分钟她就招呼顾汀言：“过来。”

    顾汀言走到何姐身边站好，面前就是周组长。

    周组长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汀言，在她哭红的眼睛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对着调查组那边喊道：“小彭，过来！”

    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孩子跑了过来。

    周组长说：“你不是想出去拉人吗？喏，这个，小……小顾，她接你的工作，你拉人去吧。”

    被称作小彭的女孩子很开心，她看向顾汀言，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她通红的眼睛，于是小心翼翼地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说道：“那你跟我来，我现在手上有一份调查，做到一半了，我给你说一下。”

    顾汀言觉得自己再不会比今天更丢人了，因为工作做不好而哭，还被好多人看到了眼睛红通通的样子，真的是……啊，来个雷把我就地劈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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