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总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沈嵩鸣堵回去了，他继续说：“沈氏看着辉煌，那是从泥淖里拼命挣扎出来的。说起来，哪家公司没有高潮低谷的？说不定捱捱就过去了呢？做错事当然应该承担后果，当年是沈氏决策错误，活该被挤兑出局。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你家了，袁总。姜承轩的手段我比你清楚，袁总还是好好想想后路吧，别真到破产那天一无所有，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吗？”

    平静到冷漠的语气，暗含着讥嘲的态度，沈嵩鸣说完之后就不再看袁总一眼。

    但那位袁总明显不愿就此放弃，仍在苦苦哀求。

    沈嵩鸣烦躁的把筷子一扔，径自走回办公桌去了。

    袁总起身要追，顾汀言赶紧拦住了他。

    沈嵩鸣这才想起顾汀言还在，自己刚刚回忆起了十年前那段不堪的岁月，语气中都是怨愤，没想到全被她听去了。也许他该先把她请出去，再继续这场打击报复曾经的背叛者的谈话？

    更重要的是，姓袁的情绪不稳定，顾汀言怎么敢出来拦路？就安安静静地待着、假装自己不存在不行吗？

    沈嵩鸣紧走两步，想上前隔开俩人。

    这时顾汀言说话了：“袁总您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需要，别人就该无条件的满足？真是难以理解的想法。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按理不该这么糊涂。有求于人的时候不应该先问问自己，如果对方肯帮助你，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吗？互利共赢才符合商场规则吧，好事儿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呀。”

    直白的话语让年过半百的男人涨红了脸，理屈词穷，最后竟然病急乱投医，求助般地望着沈嵩鸣。

    沈嵩鸣没想到顾汀言会帮他说话。

    很久没有人这样维护过他了，因为他看起来那么强大，所有人都认为他可以摆平一切、不需要任何支持和帮助。突然被人保护起来，感觉还不错。

    顾汀言所说的话实在称不上善良。一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子，看着跟她父亲年龄差不多大的袁总痛哭流涕，竟然不同情怜悯他，反而是不留情面地说得人家哑口无言。

    沈嵩鸣却十分高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汀言——她身上透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无情，这说明她是真心相信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利益交换，互利共赢，上了几天班，商人的思路倒是学得通透。

    沈嵩鸣无比清楚的确认，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单纯的时候像照耀在白雪之上的阳光一尘不染，但她并不抗拒阴影，需要的话，她可以随时把自己融入阴影之中，毫无痕迹。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女人。

    沈嵩鸣心潮起伏，勉力镇定下来，走过去将顾汀言拉到自己身后，以保护者的姿态直面那位袁总：“我言尽于此，袁总你再不离开我就叫保安了。袁家现在还没倒，你也不想自己太难看吧？”

    袁总瞪了沈嵩鸣半天，蹒跚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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