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一步步来到房门前：“一切都取决于你，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做刘贺？或者，你已经决定要放下你的母后，放下你千千万万的北国子民，去做一个自由的琴师？所有的一切全在于你的决定，没人能改变你的意思。”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刘贺披散着头发，面色苍白的从里面走出来，“我也想做一个好皇帝，我也在想如果换了别人来做这个皇位，我的子民是会变得更加幸福还是更加不幸？”他抬起头叫了我一声，“灵夕，我想努力的去做，可我又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留在这个皇宫里。洛涵是我的梦想，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自己褪下这一身龙袍成了那个抚琴的洛涵，可如今，我却害怕，害怕自由的洛涵会让无数人流离失所，害怕我的离去会伤了母后的心……”

    我微笑着走过去一把拥抱住这个被身份，责任，恩情捆绑住的可怜人：“没事的，没事的，只要有灵夕在，我会将一切都搞定的，一切都不会改变，所有人都会好好的在你身边，只要你能给百姓带来幸福，你是刘贺也好，是洛涵也好，这都不重要，明白吗？”

    “真的可以不用在乎吗？”刘贺轻轻抱住我。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你没听过吗？”

    “真的可以吗？”他又问了我一遍。

    我轻笑道：“卖草鞋的也能坐拥天下，你有听过谁说刘备不够格的吗？”

    “刘备？我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为什么不能？在我眼里，你比所有皇帝都要优秀。”

    刘贺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灵夕。”

    “嗯？”

    “能遇到你，真好。”他闭上双眼轻轻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仿佛我就是他最温暖的港湾一般。

    “只要你好就好。”我轻声回答他，“只要不失去坚持的勇气，人生就永没有失败。”

    一对灼热的目光投射到我的身上，我微微侧头看向目光的出处，李承欢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我们，他脸色苍白，目光如有火在其中燃烧着一般。

    承欢……

    他在发现我看到他以后，选择直接转身离开。

    “承……”

    “公主，八百里的急奏。”老太监在边上小声提醒我。

    我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刘贺的肩膀：“先看看急奏吧，一个好皇帝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不看奏折。”

    刘贺点头，随后放开我冲老太监道：“将奏折都拿进来吧。”

    我以为刘贺的事情就此可以告一段落，刚想迈步去找李承欢却听刘贺叫我：“灵夕，能陪我一会儿吗？”

    “当然能。”我低头跟着刘贺进了永新殿。

    承欢，千万不要误会我，刘贺现在需要我，我不能离开他。

    “怎么会这样！”刘贺脸色大变。

    按照法典，我没有过问国事的权利，所以只能站在边上看着他。

    “母后派舅舅把所有传播谣言的人都抓起来了。”他直接对我说，“结果却造成了更大的暴动，更多的人相信我的身份有假，说我是因为做贼心虚才会将那些人抓起来的。”

    强制下压舆论是朝廷经常会做的事情，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这样的办法压下去，特别是一些早有预谋的事情。

    “外面开始出现所谓的‘真龙军’，讨伐新皇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了。”刘贺想了想，随即道，“如今看来，不将那些人全部抓起来这件事情是不会终结了，既然他们想玩把戏，我就陪他们玩！”

    “你想硬碰硬？”我问他。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他问我。

    “可你连跟你对抗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我说。

    “不管是谁，只要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的就都抓起来，一个个的盘问，我就不信抓不到他！”此刻的刘贺似乎有些赌气，他还没有从自己不是太后亲生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谁跟他作对，他都会跟那个人去拼命。

    “杀了孙娘娘。”我说。

    “什么？”他看向我，“你说什么？”

    “杀了孙娘娘，只有杀了她，在外面的那个人，即便是真龙也难证明自己的身份了，杀了她，你才能永保自己的地位。”

    “你竟然跟母后一样无情？”刘贺不明白的看着我，“你不是出家人吗？”

    我淡淡道：“杀孙娘娘，只是杀一个，如果北国易主，那么要死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可她是无辜的。”

    “有些人，活着本来就是错误的。”我看着窗台边的一缸金鱼，各种颜色鲜艳的鱼儿在其中悠闲的游着，而在这些鱼游过的地方，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倒映在了水面上，那是我也是罗刹女！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我说，“只要她活着，你永远会受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