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寒衫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手也收了回去，不敢触碰她，想了想，他还是改变了主意，安柚落容易惊醒，他索性找出被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又把窗子合上一大半，见她睡得依然安稳，就放心地离开。

    从头至尾，他的目光都不敢往其他地方看，这个屋子让他觉得窒息，让他更觉罪孽深重，曾经这个屋子里有过安家姐妹的欢声笑语、温馨时光，有过他和安梦柠一起生活的痕迹，现在这里冷冰冰的毫无人气，而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他亏欠安家，太多太多。

    所以安柚落今天对他的刁难和嘲讽，实在太正常，她没像别人那样对害死自己亲人的人拳脚相加甚至拔刀相向，已经是再温柔不过了。卓寒衫看得出来，安柚落不是个能狠得下心来的人，她甚至会矛盾，会内心动摇，会刀子嘴豆腐心地，对他好。

    比如那剩下的饺子，最后他还是在她的坚持要求下吃完了，她表情别扭，说要是放到第二天就没那么新鲜了，她不喜欢吃。

    可安梦柠分明跟他说过，安柚落看起来苗条，其实饭量不小，在饿的时候吃喜欢的东西是可以吃很多的，吃两份饺子对她来说，并不稀奇。

    打火机“咔擦”一声脆响，划破了夜的寂静。

    卓寒衫靠在阳台上欲点燃香烟，却迟迟不见动作，一直按着打火机的开关不肯松手。

    火焰在风中飘摇不定，却又挣扎着不愿熄灭，那灿烂的色彩，明艳的光芒，直撞进他的眼里，心里。

    最终他还是没有抽上烟，火焰尚且存着生的意念，不肯向环境和命运屈服，他用这种方法逃避现实，又算什么？

    人的一念间，上可达天堂，下可入地狱，如果像安柚落所说，他是该入地狱的，那他如今侥幸逃脱，等着他的选择会是什么呢？

    天堂？

    眼前突然浮现出安柚落恬静的睡颜，没有了白日里面对他时的愤恨，她如娇花般的容颜显得纯净而美好，就像是……他的天堂。

    安梦柠这一觉睡得还比较舒坦，难得的一夜无梦，可醒来之后却有些羞赧，春光乍泄，酥肩半露，不知道卓寒衫进来时她是不是就是这幅模样。

    她猛地摇摇头，不敢想象要是真的被他看到这一幕会怎样，所幸她起来时卓寒衫已经不见踪影，避免了尴尬。

    安柚落匆忙洗漱完后准备去学校时，瞧见桌上摆着的早餐，是皮蛋瘦肉粥，满满一碗，卖相极佳，看起来非常可口，还冒着热气，她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肚子也很及时地咕咕叫了几声。

    不能吃，她……是有尊严的，可不是那么容易收买的。

    下定主意，她咬了咬牙，脚下生风地离开，生怕再待下去会被香味勾住，举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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