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爸爸为什么总是不回家?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他的房子比许河周的家要大多了,干净又明亮,妈妈正坐在餐桌旁给他盛排骨汤,雾腾腾的热气弥散在空中,鲜美的味道却藏不住地冲击着他的味蕾。
“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了。”
“妈妈,要见到爸爸你不开心吗?”他的妈妈温柔地揉着他的脑袋,摇了摇头。
拳馆内不绝于耳的叫喊和拳套碰撞身体的打击声吓了他一跳,他的父亲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他飞快地跑过去,“爸爸,你怎么不回家看看妈妈,妈妈都瘦了。”
“这几天学员比赛太多,顾不上了。”
他扯了一下父亲的手,没扯动,父亲把他推上了打着暗光的拳击场。
“骗人,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才不会逼着我学这个!我要找我妈妈!我讨厌你!”
他抱着委屈和愤恨日复一日地学打拳,他的父亲高大和蔼的形象在他心里逐渐走样。大大小小的比赛他参加了无数场,他的父亲在大部分时间里只是教练,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把他送来时的那抹笑意,其实更多的是苦涩。他对父亲又恨又怕,但还是希望曾经那个快快乐乐陪他切蛋糕的人会回来。
他的最后一场拳击比赛,他的教练不在台下,夺冠时汹涌而来的欢呼里,他不安地找着熟悉的身影。
他从来没想过血液流失的速度那么快,他像是一个不敢踏足禁地的流浪者,颤抖地站在拳馆门前,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拳馆内室,鲜红的血液像洪水猛兽一样冲进他的脑海。
他看着血色变暗,看着救护车抬走已经死透的尸体,他想尖叫但发不出声,他分不清自己血液里躁动着的是难过还是愤怒,大珠的泪水滚过脸颊。
拳馆没有了,他的妈妈牵着他的手回到了家里。
那个温柔的女人变得面目狰狞,只有少数清醒的时候,她对他说:“你离开吧,去找你二叔。”
那个女人也不要他了。
如果他能死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那该多好。
楚帆睁开了眼睛,凌晨四点,他该去练习了,一如既往,他厌弃却又不能割舍的东西。
睡在一旁的许河周翻了个身,楚帆扫了他一眼,大概是昨天半夜爬上这张床的。他推了推毫无反应的人,连人带被子一起踢下了床。
许河周醒的时候四下无人,他定的闹钟也还没响,起得太早了,他睡眼惺忪地敲了敲脑袋,又赖在了床上,细微的雨声像密密的鼓点敲进他的耳朵里,没过一会儿他就一脸厌烦地拉开了窗帘,叉着腰愣神。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一场秋雨,今天大概只有那家生煎铺子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