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被子的摩擦声响了一会儿，然后许河周听见楚帆说，“关个灯也要和你说，你怕黑啊？”

    是不冷不热的嘲笑。

    许河周搬出了初定时的同居法则，“楚帆，我们应该和谐友好，互相尊重你知道吗？”

    “好，我关灯了，您看需不需要我再开开？”楚帆对这种场面话向来是张口就来的。

    “去去去，睡你的去吧!”许河周没好气地作出了回应。

    又是楚帆日常敷衍的一波操作，不过好像今天格外地有耐心，平常说这话，楚帆多半不理。

    许河周卷了卷自己的被子，然后身子翻到另一面。

    “楚帆，你磨牙吗？”

    没过一会儿那边阴测测地突然传来许河周的声音，听起来还精神抖擞。

    在困意对两人呈现一边倒（楚帆他困了）的情势之后，楚帆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受到了挑战，他睁着眼睛，已经真的在咬牙切齿了。

    “你每次都睡得跟猪一样，问句废话干什么。”

    许河周翻过身来，尴尬地发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自己可能正好对上了楚帆的脸。

    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伴着潮湿的空气全扑在了他的额头上，楚帆，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着他呢。

    “楚帆，你——”许河周在空中晃荡了一下自己的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紧闭的窗帘完全留不住微弱的月光和窗外的繁华。

    他把手收回来的时候目的地出现了偏差，他的手在空中划了半圈，但在某一处碰到了硬硬的线条，带着鲜活的热度。

    许河周意识到自己碰到什么，不过对方竟然也没表态。他不自在地把身体向下滑了滑，直到滑出了枕头，然后他的动作被楚帆无声地出腿警告了。

    “你知道你在妨碍一个四点就要起床的人休息吗？”

    “原来你每天起床都这么早啊。”

    许河周感觉放在自己腰上的那只脚的力度突然大了点。

    “不如我踹你下床吧。”楚帆提议。

    才第一次上床，被窝还没捂热当然不行。

    许河周以防御者的姿态猛地扒住了床边的矮柜，心想着:这老腰，要是被楚帆踹上一脚，还能要吗？

    随即作势求饶，“对不起，我不说话了。”

    楚帆的脚竟然爽快地收回去了!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今晚凑到同一张床上，虽然楚帆的态度没有360°大变，但显然也有心情参与到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里了。

    而许河周，大概是今晚的事让他觉得楚帆对自己分出了几成的信任，所以有点，过度亢奋。

    楚帆这人吧，平时卖惨卖得很没有水准，还带着点招骂的故意成分，所以许河周一直觉得楚帆是以欠揍这个称号傍身的。

    但就在今天，他翻盘了。

    许河周心软了，心疼了，也想荒谬地把这个仗着有点武力值就作威作福的小兔崽子当自家人看了。

    房间里出奇地安静，许河周眨着自己在黑夜里好像已经瞎了的眼睛，不知不觉地，沉进了梦里……

    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已经不是清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