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说着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三两下便将白琳琳身上的浴袍拉起少许,方便他行针。
他转头,尽量不去看白琳琳的背。从口袋中取出银针盒,接着用酒精一点点的消毒。他做得极为认真。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一旦拿起银针,他便是需要对病人负责的医生。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消毒完毕,他左手放在白琳琳的背上,右手捏着细长的银针。他的手指以一种奇妙的韵律抖动着,银针微抖。眼睛微眯,然后以辨准穴位,银针无声无息地没入白琳琳的体内。陈重捻动着银针,让得银针呈一种很奇特的规律在旋转。
虽然动作如此简单,但陈重的额头却是已经泌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神色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而随着他轻轻抖动银针,白琳琳布满寒霜的脸上逐渐泛出些许健康的红晕。这一现象让得陈重的心头稍微放松了一些。
白长天一行人在屋外焦急的等待着,这位历经商海沉浮的白家老人脸上满是紧张之色,一双枯瘦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内心的焦虑无从排解,他只好不停地在客厅中踱着步。
而在客厅当中的还有白家的其他人,白琳琳是白老爷子选定的继承人,若是她出事了,那白家恐怕会有很大的动荡。袁溪婼咬着嘴唇站在客厅的角落里,脸上的神色很复杂。她不敢再说话,暴怒下的白老爷子绝对没有几个人得罪得起。
“爸,你放心吧。琳琳会没事的。”一位中年男人走到白长天的身侧,安慰道。他带着金丝框的眼睛,身形偏瘦,眉宇间依稀能够看出跟白长天有点相似。
白长天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他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很是痛心。有大好的家业不去继承,偏偏要去当什么老师,最后家族产业的担子只能落在自己那个可怜的孙女身上。他沉声道:“最好如此,若是琳琳有什么差池的话。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中年男人听到老爷子说出这种狠话,只能呐呐不敢言。
时间在这种焦急的等待中最是难熬,特别是客厅的墙上还有个挂钟在嘀嗒的响,更是牵动着白家人的心弦。
嘎吱!
白琳琳房间的门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响声,然后缓缓开启,接着他们便看见了陈重满是疲惫的脸。
“小友,琳琳他怎么样了?”见到陈重将房门关闭,白长天赶紧上前来询问。
陈重手上抓着赶紧的毛巾,擦拭掉脸上的汗水,声音显得有点虚弱,道:“琳琳已经暂时没事了。隔上十天便要针灸一次,否则依然有病发的危险。针灸只是暂时压制住他的病情。但想要根治的话,还是很难。”
他将抓在手中的纸递给白老爷子,道:“这是药方。按照上面药材去抓,用小火将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琳琳服下去就暂时没什么大碍了。”
白老爷子小心地将药方抓在手中,那紧张的模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位老人身上了。他看着陈重疲惫的神色,道:“这次辛苦小友了。”
陈重摇头,道:“应该的。”
说话间,他身形一个踉跄,差点便直接跌倒在地面上。幸亏白老爷子就在旁边,刚好搀扶住了他。
“小友,你没事吧?”白长天问道。
“哟,能有什么事啊?不过随便扎几针,装出这么可怜的一副模样来干嘛。等下又不是不给你钱。”袁溪婼站在一旁,因为陈重的缘故,今天连续被老爷子训斥了两次。她狭窄的心胸早就满是怨恨,此时见到陈重这般模样,出言讥讽道。
“闭嘴!你懂什么!”白长天狠狠地看了一眼袁溪婼,那模样只要她再敢说一句话,他真的敢动手打人。
袁溪婼还想趁这个机会多说两句,可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自己很讨厌的那家伙正盯着自己。那种目光透着一股冰冷无情的意味,仿佛尚未开化的野兽,随时可能将她吞噬。她原本准备的话语也被这一眼给自己瞪了回去。
陈重实在心力交瘁,连跟袁溪婼这弱智妇人打嘴仗的力气都没有。若是一般人还好,但白琳琳的病情很特殊,需要的行针法门更是林老头的独传秘技。别看只有十几针,但对于心神和体力是一个很大的负担,甚至比铁人三项这种运动还要来得吃力。
“思远,管好你的女人。否则别怪我这当爹的无情。”白长天扶着陈重,看着袁溪婼旁边的男人喊道。
陈重视线微抬,这才注意到袁溪婼旁边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身上有一股儒雅的气息,跟袁溪婼有着天差地别。再结合白长天对他的称呼,陈重瞬间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名,白思远。此人应该便是白长天的长子,同时也是白琳琳的生父。
白思远硬着头皮应下,他深知自己老爸的性格。在这种关头惹他的话,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本来还想看望一下自己的女儿,但此时只好先拉着袁溪婼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要不要紧?”白长天扶着陈重到边上坐下,关心地问道。他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下人送来了一杯温水放在桌上。
陈重摆了摆手,徐徐喝下杯中的温水,道:“没什么事。只是体力消耗得太严重了,睡上一觉就好了。”
白长天看了一下客厅的那个挂钟,道:“现在时间也很晚了。要不你今天就在我这里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