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猛然转过身,等着夏左左,胡子都气的发颤起来,夏左左有些愣神了,她不是第一次把相爷气的吹胡子瞪眼了,可是还是头一次见相爷气的手发颤。
夏左左没有说话,相爷似乎是许多话要说,最终欲言又止,低声叹道,“糊涂……糊涂!罢了,即便跟你说这些,只怕你也是不明白的。”
墨家看着风光无二,赤胆忠心,可也因为这一昧的赤胆忠心,却忽略了随着地位的转变,他在皇上心里的态度,也随着转变。
相爷已经尽力了,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摆脱不了,和墨家联姻,更是把两个女儿都搭了进去。
夏左左也看明白了相爷到底在恼怒什么,也知相爷担忧什么。
“父亲既然并未恼怒女儿抢了云卿的良婿,何不直接面圣,不愿妹妹为人侧妃,撤回这桩婚事。”
“你!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还这般,果真妇道人家,愚昧不堪……”相爷气红了脸。
“父亲素来不喜爱女儿,也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是,今日女儿又这般抢了妹妹夫婿,父亲扬言不认女儿,也是旁人意料之中,女儿他日便是遭了报应,夫婿一家触犯大罪,满门牵连,父亲也可袖手旁观,保全一家。”
夏左左声音淡然镇定,带着一丝怅惘的轻柔。
暴怒的相爷,此刻错愕的瞪着眼睛,回头看着自己这个女儿,“你……你此番……你原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夏左左唇畔含笑,微微侧头,一副乖巧模样,不置可否。
她知道,相爷定然听得出她言语中的意思,此刻像是震惊于夏左左的选择一般。
呆力半响,才眼神复杂的看着夏左左,道,“你既知道为父的一番苦心,也知道这条路,看似通天大道,实则危机四伏命悬一线,为何还要这样铤而走险?”
他原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与她母亲一般无二,倔强聪慧,认准的事,便不会回转,他以为她是一心攀龙附凤,不惜抢夺妹妹夫婿,蒙天下人嗤笑。
可从没想过,她竟然说出这番话,洞悉了这其中的一切,明知有去无回,却牺牲自己保全相府。
夏左左喉咙哽咽,因为她不想死于非命,只能紧抱男主大腿啊,不过,她也知道,改变剧情不已,保全相府的心,也是真的。
“女儿也想攀龙附凤啊,更何况,女儿名声已经如此狼藉,能嫁的墨将军,便是天大的福气,过的一日便是女儿的运气,也不会牵连相府,还请父亲成全……”
夏左左这一番话,相爷如何会信,浑浊的眼眶微微一涩,背手决绝道,“断没有此事,全推脱到你一人身上,背负这般狼藉,保全相府的道理,为父自会再想办法。”
夏左左苦涩一笑,相爷人前人后,对她十分厌恶,可偏偏不愿舍她去送死,做了一辈子忠义礼人之士,可最后还是摆脱不了无辜下水的命运。
“什么办法,时间来不及了,父亲也明知道圣意不可违,父亲不要自己忠臣的名声了,皇上却还要保全龙威,若这般轻易就退得了婚,皇上又怎会这般……维今之计,还请父亲劝说云卿,退了这幢婚事,我抢婚在先,她此时退婚,必定被众人体谅。”
夏左左一字一句,皆是实话。
“可你的名声……”
“女儿要嫁的可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府,谁还敢背后议论女儿?”夏左左越是笑得若无其事,相爷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父亲何必这样,父亲和墨家,原本都是一等一的忠臣,于封华国,更不可没,可是到了眼下,父亲明哲保身,看的透彻,才至今无恙,墨家太过相信皇家,也未曾想过这其中门道,才这样岌岌可危,难道父亲也要步墨家后尘!?“夏左左脸上分明是浅淡的笑意,可眼中,却没有了分毫的笑意。
“大功之后,必定大过,自古以来,改朝换代,历来如此,容儿,以后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万不敢提起了。”相爷深深的看了夏左左一眼,似乎充满了疲惫,肩膀也垮了下来。
终究是走了出去。
夏左左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了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一切也总算尘埃落定了,可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夏左左越想越心慌,她笔下几个峰回路转,便构成了这个故事,讲述墨连战忠心耿耿,却被皇家辜负,惨烈之后,终究一步一步走上皇位巅峰。
说来简单,可是真实参与其中,却更加体会到其中的变化莫测,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已经让人这样心生后怕,她嫁给男主,就能改变命运了吗……
夏左左本以达到目的,可她已经留在这里,提醒相爷把白云卿剥离出来,是因为这儿是她的家……
厌恶她,却依旧袒护她的相爷,还有她重生一般的母亲,她亲手创造出来的白云卿,墨连战,甚至是boss……
她不愿意看到所有人如她笔下一般,大起大落,受尽苦难,即便最后有人站在高处,可那时,已是遍体鳞伤,家破人亡,再也不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