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赐喊声刚落，小五就从校场里闲庭信步般的走了出来，同时伴随着这段时间我们听惯了的吊儿郎当语气：“天赐哥，来的有点早啊？”

    大伙都愣住了，侧过身看向小五，这一侧身，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龙青龙黄一人手里提着一把个头不小的枪，面无表情的跟在小五身后，像是两个保镖一样。

    小五在往前走，马上就要越过我们了，老大一把抓住他说：“老五，你干嘛？”小五扭头看了老大一眼，老大抓住小五胳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已经发白，像是在玩命一样。小五皱了下眉说到：“松手，松手！”老大紧紧抓着不放，又问了一遍：“老五，你到底在干什么？”

    小五没理会老大，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冲着老大仰了下脖子，龙青龙黄立刻同时上前，然后举起枪瞄准了老大。小四小六同时出手，不是，是出脚，两人同时踹向龙青龙黄，二龙被踹的倒飞出去，身子在空中时，二龙扣动了扳机，枪朝着天空打出一串子弹。

    老大眼圈微微发红，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小五说：“你…你还真想杀我？！”小五无所谓的说：“松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小五说完，地上的龙青龙黄再次站起，并且像是鬼子进村一般，端着枪瞄着老大越走越近。

    小六说到：“小五，我不知道你抽什么风，但是我劝你马上松开老大回屋养病，不然别怪我废了你的两个傀儡人。”小五的表情有些无奈，他回头看了龙青龙黄一眼，两个人立刻停住了脚步，接着小五看向吴天赐说：“天赐哥，别光看着啊。”

    吴天赐带来的那些跑步过来的人也渐渐围拢了上来，他一贯的狗仗人势的劲头也上来了，摆出满脸欠揍的表情冲老大说到：“子春那，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啊，京生有他的选择，你要实在舍不得他，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带你一个，怎么样？给京生打个下手啥的你能行吧？”

    老二上前两步说到：“吴天赐，你到底想干什么？”吴天赐嘿嘿一笑说：“我不想干什么啊，就是接自己兄弟回家嘛。”老二看看吴天赐再看看被老大拽住的小五，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吴天赐似乎是看出了老二的心思，他轻咳一声说到：“咳咳，京生，都到这一步了，你也不用瞒着他们了，全告诉他们吧，也让他们死的明白。”

    老大仍旧死死抓着小五的手，小五叹了口气说：“唉，好吧，其实也没什么，我呢，早就在帮天赐哥做事了，简单吧？行了老大…松开我吧，我还叫你一声老大，这段时间你们都看我不顺眼我也知道，说真的，我也看你们不顺眼，大家各为其主吧。这事儿过去以后，如果咱们都还活着，见了面还是朋友，对了，我也劝你们一句，跟着老金没什么搞头，去给我天赐哥的鬼楼捣乱，还要咱们自己坐公交来回，你们不嫌寒碜吗？你们不嫌，我嫌。你们知道天赐哥给我什么待遇吗？老大，你不是之前就吵吵着想学车吗？可是你就算学会了开车，你有车吗？你知道天赐哥答应送给我什么车吗？说出来吓死你！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选择天赐哥，完全是自愿，没有什么精神控制，你们别多想，对了，还有个事，就是刚才天赐哥说的，你们要愿意，我保证天赐哥会连你们一起收留，置于待遇方面，哎，天赐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待遇不会差吧？”

    最后一句小五是冲着吴天赐喊的，此刻的吴天赐笑的无比灿烂，跟一朵盛开的杂交水稻似的说到：“对！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也有不少本事，愿意和京生一起跟我的话，我保证…这样！谁跟我走，滨海城一套房，二十万以内的车一辆，每个月再给八千块的生活费，愿意要的，现在就跟我走。只要我吴天赐一天还活着，这话就管用，以前的所有事，既往不咎！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

    吴天赐说完了，小五跟着帮腔到：“怎么样兄弟们？做穷兄弟是兄弟，一起去做有钱的兄弟咱们还是兄弟，天赐哥的态度这么明确，你们也表态吧。”

    老大拉着小五胳膊的手有些松动，他似乎有些动摇，却不知道是因何而动摇。小五顺势甩开老大的手，一路小跑的跑到了吴天赐身边，两人像是失散多年的亲生狗男女一样来了个拥抱，接着从吴天赐身旁的汽车里又出来一个人，眉眼之间和宋臧有点像，他下车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小五，小五也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两人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几句，之后像刚才和吴天赐一样，小五和那人也来了个热情的拥抱。不同的是，拥抱结束以后两人相顾无言，竟仿佛要哭一样深情的凝望着彼此。

    俩人投入的凝望着，良久，久到吴天赐带来的那些跑步的人都过来了俩人还没分开的意思。吴天赐不得不打断他俩说到：“行了，你们兄弟回去再叙旧吧。”说完又转头对我们说到：“老弟们，还是那句话，想跟我走的，我随时欢迎，待遇已经摆给你们了，怎么样？还有谁？咱们一块！”

    大伙没有一个人有动作，老二冲小五喊道：“小五！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吗？我只要你一句话，是不是吴天赐拿住了你什么把柄？有事情咱们可以一起解决！”小五看向老二说：“老二，别傻了，不是谁都像你似的生下来就注定会是有钱人，我就是一普通家庭的孩子，我爹妈把我送到滨海城，无非就是想让我出人头地，现在机会来了，我为什么不把握？麻烦你不要用你的价值观来约束我，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曾经为了让小五帮忙而给他下过跪的小四有点不可置信的说到：“小五…只是为了钱？”小五点点头说：“车子，房子，票子，说到底，人一辈子不就图这么点事？”

    话已至此，大伙都没什么好说的了，其实我觉得我有些理解小五的选择，他是我们宿舍，不，他是我所有同学里唯一一个，即使明知道自己上的是野鸡大学，每天都还在努力学习的人。他爱学习吗？他想学那些东西吗？不夸张的说，我所了解的我们那个学校的老师，没有任何一个文化水平能高过小五。可小五每天仍旧在拼命学习，要不是被我们这帮凶无大志的学渣拖下水，他现在大概已经因为优异的成绩提前毕业了吧？

    沉默许久，小五最后转过身背对我们说到：“好了！还是那句话，不能站在一个战壕里，不代表我们就一定要成为敌人，你们愿意跟我走的，天赐哥答应你们的，我给你们做担保人，不愿意跟我走的，此事之后，有机会…请你们唱歌吃饭！”

    说完，小五背对着我们站定有一分钟左右，终于迈动脚步朝吴天赐的汽车走去，吴天赐连忙上前和小五勾肩搭背的套着近乎，两人高谈阔论，丝毫不避讳我们。

    “天赐哥，对不住啊，事儿办的…”

    “哎，哪儿的话京生，我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嘛，哥看重的是你的脑子，你压根就不适合当这个内奸。”

    “哈哈，我就知道天赐哥识货。”

    “那是，走，晚上跟你弟喝一杯，今晚先给你接风，明儿咱们就正式开工…”

    …

    小五上了汽车，汽车发动，我们静静地看着那车载着我们的兄弟渐行渐远，跟着吴天赐来给他壮声势的那帮小弟刚站定脚步，还没喘匀气，就不得不跟着那辆汽车远离校场，骂骂咧咧的回归属于他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