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拉着她到停尸间，指着其中一格说：“这是不是你昨天去医院接的尸体。”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编号，点点头，正欲说这不是她送回来的，馆长气急败坏地拉开装尸袋的拉链，“你自己看看！尸体腐烂成什么样子了！”

    一股刺鼻的气味从装尸袋里蹿出来，韩颖清下意识地皱紧眉头，难闻倒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尸体的体表，尤其是脸烂了。

    她微愕，喃喃道，“怎么会腐烂了？”

    “这要问你啊！昨天殡仪馆就你一个入殓师加班！而且我派你去军一医院接了这具尸体回来。我真没想到，你做事居然关键时刻掉链子！”馆长怒不可遏。

    韩颖清百口莫辩，的确，昨天她让小陈先把尸体送回来是她的错。但她清楚地记得，尸体放进装尸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腐烂了？

    “馆长，这件事等我补救完你再骂我吧。”韩颖清折起袖子戴上口罩，忽然听到外面起了响声。

    一个实习生走进来，“馆长、韩老师，有个家属来看死者的遗体……”

    “看哪个死者？”馆长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马路云。”

    韩颖清心道不好，马路云就是昨天刚接回来的那个死者。馆长也急了，“呵斥韩颖清，你说说怎么办！人家家属都找上门了！”

    “我去跟他们道歉。”韩颖清边说边往外走，“这是我工作的失误，我愿意承担。”

    “给我回来！”馆长没好气地吼住她，“你知道现在的家属有多可怕么？你禁得住人家闹么？你给我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韩颖清本不愿意，但馆长坚持亲自处理这件事，她也只好点点头。可馆长出去没多久，她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嘶吼声和吵闹声。

    她立刻出去，死者家属个个人高马大，正指着馆长骂，“你什么意思？我弟弟的尸体都烂了？！入殓师呢？给我喊出来！”

    馆长小心翼翼地赔着不是，韩颖清向来自己的错自己承担，于是她走上前磊落地说道，“是我。”

    “你出来干什么！”馆长瞪她，“你快回去。”

    “馆长，我自己的错让我自己来承担。”韩颖清真诚地看向死者家属，“抱歉，因为我工作的疏忽——”

    “你还敢说是疏忽？！”死者家属毫不客气地抬手推搡着韩颖清，恶声恶气地说：“你等着，我一定找媒体曝光你！把你这个无良的入殓师揭露出来。”

    韩颖清咬牙，“您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把您弟弟的遗容修补到跟原来一样，只要让我——”

    “想都别想再碰我弟弟！”死者家属大声嚷嚷起来，眼神凶狠，“我一定要曝光你们！”

    不到半个小时，殡仪馆门口挤满了记者。死者家属们恶狠狠地盯着她，一副恨不得把她撕碎的样子。韩颖清自知理亏，无论人家怎么恐吓、威胁她，她都沉默地接受。

    “记者呢？都到了吧！全都给我进来曝光这个女人！”为首的那人一喊，记者们蜂拥而入，冲到韩颖清面前，把她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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