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宣师兄和阿宁师姐一齐叫了声。

    面对妖素来云淡风轻，即使进入临渊都从容自若的邑轻尘第一次有这么严肃的神情。

    院落层台累榭，错落有致。精巧细致的屋舍藏在重重花影之后。

    我将石镜拿在手中，这五十年除了学习占卜堪舆，我与镜仙玄奥在一起的时候最多。

    我将这一日发生的事情无一巨细全部告诉玄奥，半晌听见他说：“邑舟既然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你且听听不就是了。”

    立于咸阳城门下，喧哗从街头传到巷尾最后飘进我的耳朵里。我深感此地的繁华热闹。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画舫翩然从水面驶过，这里的人似乎不需要担心明天。

    落入后齐是世上捉妖师最耻辱的，一旦捉妖师沦为妖族，生生世世都将被束缚在这永远无法离开。

    层层叠叠如起伏的山峦叠嶂。夜间各家挂起灯笼，似是仙人向人间撒了一把嫣红。

    我抬眸，缤纷的落英中站着一个高大优雅的男人。他头戴珍珠抹额，身穿九螭长衫。

    敢把螭首绣在衣服上的，邑舟是第一个。

    我垂下头，紧咬着唇。天狗从临渊将我救出来，何必又因为我屈居后齐这些年。

    赵山榆道：“师父钦点你跟着同去。”

    再看身为神族的阿宁师姐，眉如远山，目光清澈。到现在眼底还保留着少女的活泼与喜悦。

    “今日怎么来的有些晚？”玄奥微睁他狭长的双眼，一面摇着羽扇一面徐徐起身行来。

    玄奥摇头，道：“被摄魂的人都没见到妖的模样。对了，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你可想听听？”

    邑轻尘一挑眉头，“让她试试。”

    玄奥轻摇手中的羽扇，狭长的眸子闭着似乎是在休憩。

    我道：“那你可从命书里看见了是谁做的？”

    我与师兄师姐住进邑轻尘的家，无瑕白璧之内种了满院的花。邑轻尘从路中穿过，卷起纷纷落英。

    我初来水天一色时闻宣只是二十上下的英俊小子，他眉如新月双目秀气清灵，喜欢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坐在执迷崖边练功。

    她眼底少女的活泼被厉色替代。

    月斜斜挂在右侧的墙上，月光夹杂着微风卷着铺天盖地的落红席卷而来。在风中站的久了我才觉得冷，收住凝望邑舟的眼神转进屋内。

    邑轻尘神色严峻，沉着一张脸如同冰川山石冷若寒霜。

    我则是住在菊字号房，此处被夹在邑轻尘与邑舟的房间之中。

    我自知灵力微弱，又非水天一色的捉妖师，我是不许去咸阳的。

    临渊的经历只如一场真实的梦，连梦中的石镜玄奥都被带到我的身边。

    他多看了我几眼，错愕，惊讶甚至是慌张一一从他眼睛里闪过。

    我知道师父的用意，先知不该一辈子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云巅之城，用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人间的命运。

    为何你总是喜欢一边看小说一边吃屎

    阿宁师姐道：“妖神鲜少插手世间事，为什么这一次会突然作乱？”

    玄奥的模样与邑轻尘的英气和山榆的脱俗不同，他是媚到骨子里了。那一对宛如青烟浅淡的罥烟眉连带着他的双眼都似乎迷迷蒙蒙含着情。

    邑舟送我到门前，“人语姑娘，如今咸阳不太平，夜深了千万别出门。”

    中心最高处雕梁画栋的琼楼是南秦的皇宫。这一路上我从闻宣师兄那里得知南秦的皇帝是人族唯一与天同寿的。

    五十年后，云端之上。

    赵山榆替我答道：“这次是师父准许人语和我们一起来。师父说人语的占卜堪舆之术可以帮到我们。”

    闻宣师兄的嘴一张一翕，终只是淡淡叹了口气。

    现在闻宣已是垂垂暮年的老人，脸上如纵横绵长的山，沟壑交织。

    咸阳是南秦的都城，整个南秦最繁华的地方。

    我微微颔首，他道：“原来你在水天一色五十年，邑轻尘也甘愿留在那里五十年。”

    闻宣师兄将手置于邑轻尘的腕上，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邑轻尘松开我。

    “阿爹。”从邑轻尘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似是邑舟不是他爹是个陌生人。

    待他说完，闻宣道：“咸阳有轻尘师叔镇守，一般的妖物不敢现身。怎么会想到招我们前来？”

    我虽然低着头，我感觉邑轻尘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你的摄魂铃是哪里来的？”

    看他白发苍苍还急急护着我的样子，我心头一暖道：“我可以试试去找到这个人。”

    五十年来我跟着师父学习占卜堪舆，又因我是先知，如今的造诣已经算的上占卜堪舆的大能。

    闻宣师兄忽而停下步子，对着随后而来的我道：“人语，等会见到平南王不要告诉他你姓闻。”

    玄奥一如既往的温柔，伸出他如柔夷的手拉着我在椅子上坐下，“我近来翻阅命书，你猜我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