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半,她唤陆升上前,木芝便退到后面。韩静璇有些懊恼,贤妃看了字条,却不直说答应,似合作又似警告,她已知晓了皇后想要提携那些人,如果韩静璇没有办成答应她的事,选秀时,她肯定倒向良妃那边。
“本宫这事做得不好,应该在选秀时暗示她,现在把名单告诉她了,已失了先机。”
“娘娘不必担心,这事尚有弥补的法子。”
韩静璇叹了口气,“本宫过于自信了,也看低了贤妃,本以为这番话能打动她,没想到……”
“那娘娘有几成把握说服皇上给大公主赐封号?”
“其实很容易。皇后不说这事是因为心量狭小,良妃不说是觉得没必要拉拢贤妃,当初淑妃自诩清高,怎会为了这种事坏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印象?
“可皇上迟迟不给大公主封号,是为了保护她。在宫里,过分受宠只会‘折寿’。”韩静璇娓娓道来,“可如今大公主年岁大了,再没有宠爱恐怕前途难测,这时候本宫去说,正合皇上心意,哪会没把握?”
陆升听完叹道:“皇上是个睿智的人。”
韩静璇眼前掠过楚彻那总是从容淡然的脸,轻声道:“是啊,他是。”
……
过了一两日,韩静璇再去韵白宫,告诉贤妃自己能兑现承诺。两人单独交流了一会儿。由韩静璇带着大公主去御花园踢毽子。
楚彻下早朝回来,正往御书房去,忽地看见御花园一处空地上挤满了宫人,时不时叫好。
他心生好奇,带人过去查看。宫人们看得起劲儿,无人察觉他走近。张顺安正要提醒,楚彻摆了摆手,悄悄靠过去。
等走近了,看见熟悉的纤柔身影如穿花蝴蝶般在踢着毽子。那毽子在她脚上似有了生命,上下翻飞,踢出各种各样的花式。
韩静璇身子极柔软,横踢、后踢都行云流水似地好看,等毽子重新落回她掌心,围成圈儿的宫人们纷纷拍手叫好。大公主看得最起兴,扑过去拽着韩静璇的衣摆,“煦娘娘真厉害,踢得真好!庆儿也想学!”
韩静璇边从夏墨手中接过帕子擦汗,边蹲下身与大公主说话,身后忽地传来一声轻咳,众人扭头看去,楚彻负手而立,面上带笑。
韩静璇不由脸红,拉着大公主的手走过去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宫人们惊觉楚彻已看了许久,忙跪下三呼万岁。
楚彻扶起韩静璇,从她手里抽出帕子,亲自为她拭汗。韩静璇在日头下踢了许久,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是在羊脂玉上涂抹了一层上好的胭脂,美得令人沉迷。
他目光灼灼,韩静璇面上更烫,不由低了头。
“父皇您看到了么!煦娘娘踢毽子踢得真好!”大公主许久不见楚彻,飞扑上去抱住,开心地直嚷嚷。
楚彻一把将她抱起,“庆儿喜欢看煦娘娘踢毽子吗?”
“喜欢!庆儿想学!有一天像煦娘娘一样厉害!”大公主靠在楚彻怀里撒娇。小小的人儿在他怀中扭动不停,楚彻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韩静璇看着眼前这不多见的天家温情,心中一滞,张了张,上前笑道:“庆儿快下来吧,父皇还有政务要忙,煦娘娘教你踢毽子。”
大公主嘟起嘴,面露犹豫,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楚彻,不情愿就这样走了,故而赖在他怀里不下来。
楚彻见此对韩静璇笑道:“你也来御书房,朕今早不看折子了,专心陪朕的小公主。”说完,他抱着公主带头往御书房的偏殿去。
张顺安摆上茶点,韩静璇踢了许久的毽子早就饿了,大公主亦是,两人的心思都在吃食上。楚彻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人,不自觉笑弯了眼角。恰在此时,有内侍通报,“皇上,贤妃娘娘来寻大公主了。”
大公主一听,忙丢了手中的点心,跑过去抱住楚彻,大眼睛水汪汪的,“父皇,母妃来捉庆儿了,庆儿不想回去写字,庆儿还没学踢毽子……”
她正磨蹭着,贤妃已经走到门口,面露惭愧,“皇上恕罪,庆儿今日说想玩毽子,碰巧煦妃妹妹在臣妾那儿喝茶,臣妾就做主放她去玩儿了,若是有失仪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楚彻扶她起身,温声道:“她还是个小孩儿,该玩儿就任她玩儿吧,不必拘束着。”
贤妃仍不抬头,轻声道:“可是女儿家该行为举止端庄,若是任庆儿玩乐,臣妾担心她大了顽劣成性,再难管教,到那时就是臣妾这个做娘的的不对,臣妾不敢松懈……”
楚彻听着,剑眉微微蹙起。韩静璇忙揽住大公主,开口道:“庆儿,煦娘娘今日踢累了,但煦娘娘答应你,明日一定教你踢毽子,你先随母妃回宫去,好不好?”
大公主仰头看了看楚彻,见他没反应,又看了看自己母妃,到底不敢违背,只能点头答应了,跟着贤妃行礼离开。
御书房的偏殿里,只剩楚彻与韩静璇两人。
楚彻看着贤妃远去,叹道:“这么多年了,她总是这样谨小慎微,庆儿也教得这般乖巧,叫人心疼。”
韩静璇为他斟茶,恭敬奉过去,“臣妾倒觉得贤妃姐姐方才的话在理,女儿家小时候过于放任,长大了容易刁蛮任性,怕遇不到好婆家。”
“怎会?”楚彻一笑,“那是朕的女儿,且是大公主,婚事自然一等一地好。”
韩静璇低了头,“皇上莫要嫌弃臣妾多话,贤妃姐姐在后宫不出挑,世家大族只怕会因此看轻公主几分。臣妾愚钝,却也知那些名门世族不看重是否是帝王之女,而看重是否深受皇宠。
“所以贤妃姐姐才会对公主要求严格,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像歆瑶公主那样母妃是太后娘娘的,实为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