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鹰扬阴沉了脸,像是风暴前的海面,“这不是公公该过问的事!”
“奴才的确不该问,那娘娘呢?将军是在逼娘娘吗?”陆升毫不惧怕地反问。
韩鹰扬捏紧了拳头,上面青筋毕露,“我不会逼迫璇儿!”倘若陆升不是韩静璇的近身内侍,他早已用拳头招呼了。
“那将军为何不接受娘娘的安排,迎娶周家二小姐?”陆升站得笔直,在这一刻,他比韩鹰扬更像一个将军。
韩鹰扬深藏的心事都全部揭开,恼火非常,他咬牙道:“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公公无需管得太宽!”
“奴才是为了娘娘才跟将军说这些话的。将军若是心疼娘娘,就该接受娘娘的安排,早些去周家提亲,而不是表面顺从实则抗拒,让娘娘劳心记挂,难得安稳。”陆升正色道:“将军在外征战不知道,这门亲事是皇后娘娘亲自指下的,娘娘已经开罪了太后,若是将军不肯迎娶周二小姐,娘娘难免再得罪皇后。”
韩鹰扬像是被卸去了力气,紧握的拳慢慢松了。陆升指着那未挂牌匾的府邸,“歆瑶公主的婚事不仅是太后指的,皇上也下旨了,她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小宁北王妃了,将军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韩鹰扬低头沉默着,良久才叹道:“罢了,公公今日所言,我记下了。”说完,他转身离去,
陆升看着他有些决绝的身影,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吁出一口气。
……
隔日,韩鹰扬按照允国的风俗备厚礼,亲自上门拜访周家家主。
周家早已有结交韩鹰扬的心思,奈何面子上压着,迈不出第一步,如今见韩鹰扬亲自前来,自是欢喜。
韩鹰扬去周家提亲的消息传到宫里,皇后最为欣慰,韩静璇心里也轻松不少,原以为要费不少功夫才能说动兄长,竟被陆升办成了。
楚彻亦是高兴,特下圣旨赐婚,这让整个允国京城议论纷纷,没有谁能想到,这个当初从任国叛逃来的罪臣,如今摇身一变,能得到皇上亲自赐婚的恩宠。
韩静璇向楚彻求一道恩旨,打算亲自出宫拜访周家,商议两家联姻的细节。楚彻允了。
消息一出,周家上下顿时紧张,连日打扫府邸,处处张灯结彩。周家家主反复唠叨,韩静璇是皇上最宠爱的煦妃,迎接她绝对不能出错。
如此连续忙了几日,处处妥当,就等着煦妃韩静璇的到来。
……
出宫那日,韩静璇早早起身,打扮妥当,乘了宫车直奔周府。一路行仗透迤,宫娥、内侍走在车前,侍卫在最前头开道,无比风光。
韩静璇坐在车中,心下无限感慨,在任国时,哥哥说什么也不愿意娶亲,爹爹不知道唠叨了多少次……现在竟在这异国他乡扎下根了。
陆升跪坐在她身旁,见她表情变化,恭喜道:“娘娘心中的石头该放下一半了,等将军与周家小姐成亲,开枝散叶都是迟早的。”
韩静璇点点头,听着外头喜庆的声音,擦了擦眼睛,“是啊,要是爹爹知道,一定……”
陆升温声劝慰了一番,韩静璇这才再展欢颜。
到了周家,恭候在一旁的门房看到,立刻冲进去禀报给周家家主、主母知道。待韩静璇的车驾停下,周家人早就乌压压地跪了一地迎接。
韩静璇忙过去扶起周家家主和主母,笑道:“这样可就是折煞本宫了,以后是一家人,周大人与周夫人都是本宫的长辈,哪能让长辈给晚辈行礼了?”
周氏夫妇平常与寻常人无异,听说的都是韩静璇如何如何狐媚惑主,又是如何如何歹毒心机,如今一看,却是这般温柔知礼的女子,心中的忧虑去了大半,忙张罗着领她往里走。
韩静璇四处看着,周家不愧是名门望族,府邸有些年头了,贵气是从陈旧里渗透出的,各类装饰都十分精心独到。
一大家人入座,韩静璇看了一圈,忽地问道:“敢问哪位是二小姐的生母?毕竟是女儿的婚姻大事,本宫想听听她的想法。”
周氏夫妇互相看了看,不知怎么张口,再看韩静璇,仍是笑盈盈的,看不出恼意。站在一旁的周郁行了个礼,“请娘娘稍后片刻,臣女这就去请母亲过来。”
很快,来了一位锦衣妇人。韩静璇上下打量了,见她面容祥和,周郁温婉七七八八是承自她身上。
韩静璇问了她几句话,她也是对答清楚大方,不曾失礼,这让韩静璇很满意。她只要周郁的母亲为人正派,对韩家来说,周郁是嫡女还是庶女本无所谓。
一席交谈,宾主尽欢。韩静璇与周家人选定了大喜的日子,也商量好了彩礼聘礼的分量。最后,韩静璇拉着周郁的手道:“等你与哥哥成亲,就把你母亲接去将军府养老。一来哥哥不知何时就会离家征战,有人与你作伴,二来本宫也有私心,如此能多照顾照顾你们夫妻。”
周郁听了,激动地双手发抖,当即要跪下谢恩,被韩静璇阻了,“你好好与哥哥过日子,福气在后头呢。”
韩静璇与周郁又说了几句体己话,韩鹰扬便来接她,看看时间接近用午膳了。周家夫妇便热情地挽留二人用完膳再走。于是兄妹俩午膳后才出周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