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彻撩起龙袍的下摆,坐在一处平整的大石上,温和问道:“说说吧,为何躲在这里哭?可是宫里有人欺负你?”
何良媛看着他温柔的面容,脸上微微发烫,用帕子拭泪,半晌,才开口断断续续地说:“回皇上的话,宫里……宫里没有人欺负臣妾……”
张顺安蹙起眉头,这分明就是欲情故纵的戏码,哭成这样再说这种话,谁会信?他看了看楚彻的脸色,料想他或许会顺着何良媛的话就这么离开。
哪知楚彻却不以为意,作没看出的样子,继续问她,“那你可是想家里了?”
张顺安有些不解,却只能耐心听着。何良媛也是微微愣了,低头想了想,委屈道:“是有些。”
“既然是这样,那朕就特准你出宫回家,好过在宫里难受,如何?”楚彻说着,理了理龙袍站起,似要离开。
张顺安意味深长地对着何良媛笑了笑,楚彻是皇上,金口玉言,这话的意思是要将她退回本家了。
“皇上!”何良媛惊慌失措,不顾地上的碎石,猛地跪下扑到他的脚边,紧紧拽住他龙袍的下摆,“皇上!求皇上不要这样!臣妾求皇上收回成命!”
楚彻转过身,看她着急的样子,语气仍然是温和的,不紧不慢,“这又是为何?你不是说想家了么?”
“可……皇上,臣妾是想……”何良媛满腹的话被他这样一堵,顿时什么也说不出。
张顺安这时候脸色沉了,责备道:“何良媛还不松开皇上!休要胡搅蛮缠,惊扰圣驾!”
何良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敢与他争辩,只能伏地哭道:“求皇上不要让臣妾回家,臣妾不愿意回家,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楚彻脸上看不出怒色,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淡淡地问。
何良媛连磕了几个头,“臣妾只是今日被皇后娘娘训斥了迷一句,想不明白。”
“皇后训斥你?”楚彻眉头微蹙,对张顺安道:“既然如此,张顺安,去传朕的旨意,让皇后对刚进宫的新人不要过于苛刻,毕竟她们还年轻。”
张顺安道了声“嗻”,半真半假地就要去,何良媛顿时缓过神来,脸上发烫,“不、不要!皇上,不是皇后娘娘的错,是臣妾自己说错了话,皇上……”
楚彻看她狼狈圆话的模样,默默退开一步,“即是这样,你就别哭了,朕还有事要处理。”说罢,他带着面上似笑非笑的张顺安离开。
楚彻走出挺远了,又回头看了一眼,隐约还能看见何良媛站在花间,“是谁领她到此处的?”
张顺安心里一寒,忙跪下,“皇上圣明,奴才不知啊!”
“张叔,朕知道不是你,但以后派人盯着,不要让她随便见到朕,若是太后知道朕对她不冷不热,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楚彻无奈道。
张顺安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是,奴才遵命。”他跟在楚彻后头又走了一段路,才犹豫地问:“皇上对新进宫的秀女……会不会于理不合?”
“此事朕自由分寸。”楚彻敛了敛眉,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烦。
张顺安不敢再说,看楚彻的态度,新进宫的嫔妃想出头可太难了……
……
过了几日,尹使节得了尹白苍的回信,便信心满满地上了道折子给楚彻,如此,三国之间最后的和谈就定在靶场上见分晓。允国的朝臣纷纷反对,无奈这是楚彻早已允诺的事,改是改不了的。
礼部定下日子,七日后皇家的靶场一决高下。
允国民风尚礼乐,不如吴国那般彪悍,但国中也有不少高手,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主动请缨求楚彻选择自己去挑战。
楚彻见此龙心大悦,索性在皇城外设下擂台,让民间高手们有机会一展身手,优秀者便可代国出战,更有一笔丰厚的赏金。一时间,各地射箭好手纷纷蜂拥到京城一试自己的运气。
韩静璇那边,陆升的探查很快有了结果,他匆匆回来,韩静璇便屏退宫人,“怎么回事?”
陆升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才轻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查到在皇上面前进谗言的那人了。”
“何人?”韩静璇眯了眯眼睛,问道。
陆升的脸色不太好看,“是御前一个伺候茶水的小内侍。”他原也在御前伺候过,后来才拨到了韩静璇这边,照理说御前的内侍他都熟悉,一切打点妥当,到底为何会被人钻了空子。
韩静璇站起身,在内殿中来回踱步。
“娘娘若是肯,奴才这就派人去……”陆升把手抵在自己的脖颈间,做了个“杀”的手势。
韩静璇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暂时不急,他毕竟是御前伺候的人,一出事皇上肯定怀疑,皇上的手段在你我之上,万一查下来,才是危险。”
“可是娘娘,不能放任这种人在皇上面前,万一他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陆升面露担忧。
韩静璇又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似难以决断,忽地停下脚步,清冷笑道:“他既然想说就让他说个够,从今日起,你安排人在他面前放消息,就说……”她轻声在陆升耳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陆升听了大惊,“娘娘,如此就是要把把柄送给他背后的人了!”
韩静璇微微一笑,“这无凭无据的,算什么把柄,况且他说得悬乎,皇上怎会信?他自以为是好消息,在皇上听来只是流言,几次三番的,皇上不仅不信他,所有的流言都不会信。”
陆升顿时了然,“娘娘圣明。”
韩静璇吁出一口气,美眸中幽幽冷光闪过,“只是有一点,这消息也不能太离谱,最好说得有鼻子有眼,却又无从查证。”
陆升连连点头,转身欲退下,忽地回头问道:“娘娘不想知道那幕后之人是谁么?是否让奴才去查一查?”
韩静璇依到美人榻上,“不了,知道也不能怎么样,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