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奶奶回来，告诉我爸爸要见我，于是我徒步走了三十多里，就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当面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他才会死去，那个我人生中的污点。”

    “但是，隔着那层厚厚的玻璃望着他，却又说不出话来。他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迟暮的老者。那天，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有他在窗户的另一头，不住向我道歉。他说对不起，他说他害了我，他说他不是一个好父亲。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当时他被判的是过失杀人，听奶奶说不会枪毙，只是不知道会关多少年。当时我感到了庆幸，我甚至想象着他出狱的那一天，我穿哪件漂亮的裙子去接他，毕竟他是我的父亲，我知道，他爱我。”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了他自杀在狱中的消息，听说，当时他不住念叨着，女儿是清白的学校的老师同学们别再孤立女儿，他会消失，以此来抹灭女儿身上的污点。真是愚蠢的做法。”

    “奶奶也许只是看我受委屈，想骂他一顿出气而已，却没想到他会因此想不开而自杀。奶奶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儿子，又想到了，自己年纪不小了，孙女没有母亲，现在也没了父亲，以后自己大限到了，只剩孙女孤单一人该怎么过。奶奶就这样病倒了，从那天起，我不仅要想办法填饱肚子，还要付奶奶高昂的医药费，为此，每天不到放学我就要出去打工，直到第二天上课。所以，我睡觉的时间基本都是在课堂上。”

    “大家对我议论纷纷，又说起了我父亲。他们说，杀人犯养的女儿，和正常人果然不同。”

    “我不祈求他们那些在父母的庇护下吃得饱穿得暖的人能够理解我，但是那天，他们说起我父亲的时候，我第一次没有低着头走开。我觉得，爸爸不管怎样，也不是他们可以再背后指指点点的。”

    “那是我第一次打架，我把同学脑袋上砸了个洞，送进了医院。当天，那家人就风风火火来到了奶奶的病床前，对着奶奶破口大骂。我赶到时，奶奶提着最后一口气，摸着我的头，哭着说了一句，丫头，这些天你受苦了。然后就丢下我离开了。”

    “这世界上，再也没人在乎我，我也不用去管别人死活。父母和奶奶，也许死前都还在为我考虑，所以，我要过的更好才能让他们安心。”

    “就这样一边打工，一边学习。虽然过得很清苦，但是从衣服到香水，全是名牌的。因为我不想再让别人看不起了。多年前，大家那种目光，现在想起还浑身难受。其实，死在这里，才是解脱吧。实在是，太累了。”

    叶明用手撑着腮帮子：“刚才还一副‘只要别杀我干什么都可以’的嘴脸，怎么突然就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叶明甩了甩发麻的手，站了起来：“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帮你去找那些人出气，不过前提是咱俩都得活下来。”

    夏天笑道：“那我真想看看你替我出气的那一幕了。”

    叶明环顾着走廊：“就是这一层了，歇够了就走吧，先找到那几个人再说。”

    叶明拉着夏天走到任务初始所在的教室中，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啪嗒一声，叶明发现踩在了一滩血水上。顺着血水向前看去，一个老人胸口被破开一个大洞，静静躺在地上。

    虽说夏天现在已经对活着不报多大的希望，但是人类的恐惧本能却无法去除，此刻她双拳紧握，脸色苍白，牙齿紧咬下唇，将嘴唇咬地溢出丝丝血迹。

    叶明则是在一旁自言自语：“怎么会，尹月如果在的话，怎么会有人类死去？而且……尹月到哪去了？”叶明自语着走到老人尸体前，眉头紧皱。

    “你们终于回来了。”马尾辫一脸惶恐跑进教室，冲两人大喊。

    夏天看到其他生还者，显得格外激动，一把拉住马尾辫的手，问道：“校长是怎么死的？那两个同学去哪里了？”

    不等马尾辫回答，却听到叶明一声大喝：“夏天，快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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