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肖玦那边因苏锦莲而产生的火气正主是丝毫不知,正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裹行囊。
她向来不信仰宗教,这次却是在临行前带着两个丫鬟去香火旺盛的开国寺里诚心诚意地烧了三柱香。天下熙熙往来者多烧香拜佛,其实也有不少是想让信仰有所寄托。
此行以后她应该是极少再有机会再来京都城,也再难看到那个少年阳光般的笑颜了。
从此,也便真正要踏上了鲜血与白骨铺就的那条权谋之路,朝堂诡谲,暗箭明枪,她也只愿自己能安稳阻挡。
“你们两人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好了就上路了。”
前天季临还说要来送她一段,但昨日就被皇帝以另一个事务为由叫走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季临都是这支起这国家的一支中流砥柱,这么说虽然还有些自负,但她确实是在努力着,既是为自己的恩怨,也是为家国的情仇。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找客栈的小二要了封信笺,昧着良心在上面写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关怀之语,又遣小厮送到了驿站。这么来回一耽搁,等到了中午才出发前往。
外祖父家在宁江郡的临近城符水,京都城离符水比较远,没有快马加鞭,行了足足五天才到。
(注释:一个郡为五座城,主城与郡同名)
苏锦莲在宁江主城长大,骑马到离符水也就是半天的功夫,儿时起走得就勤,便也熟门熟路。
深秋风凉,吹得路边的常青树木枝叶瑟瑟。小贩坐在树下叫卖的依旧是她熟悉的糖炒栗子和桂花雪藕,两种不同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却是格外甜蜜,酝酿着浓浓的水乡风味。
侯府在专门建出的一条宽广街道上,因着是王公贵族的府邸,周围也没有小贩的吵闹,路人走过去时也不敢大声喧哗。三人到附近便下了马车,一路凭着脚走过去,不知为何,苏锦莲竟是有一种近乡情更怯之感,也许是太久未见,隐藏的思念扯得心脏还有点疼痛。
守门的侍卫更来替去便也只是那几个,对苏锦莲那都是熟识,一见着她便有人跑回去通报了老侯爷和老夫人。侍卫的脚程极快,苏锦莲只在门口站了片刻,那人又立马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传话:“老侯爷让小姐直接进去,就不来接了呢。”
“外祖父年事已高,怎么好意思让他过来接我这个外孙女?”
苏锦莲声如银铃,笑吟吟道。同时也示意含桃给他塞点碎银子,侯府极大,这来回一趟跑也是不容易。
那侍卫连忙谢过恩,苏锦莲这才扶着两个丫鬟的手慢慢走了进去。
大门口依旧是她熟悉的满园香樟,无论在夏日的似火骄阳还是冬季的凛冽寒风里都不变地挺立原地。
外祖父家比起宁江王府还要简单,只有两房妾室,妾室一个无所出,一个生了个儿子,现也已经成家。外祖母共育两子,一则为她的母亲,二则为母亲的弟弟——也就是她的舅舅,现小侯爷。
因为女眷少,侯府里的风景都是完全按照外祖父的喜好来布置。他向来不喜欢那些芳菲桃李,偏爱不生虫好管养的那些树木,苏锦莲一路走去也没看到什么抄手游廊,与其他的官宦之家不同,一律从简。
多年前她还和外祖父玩笑过,若不是皇上给的府邸就是这么大,外祖父应该还会缩小了一半去。后来居然还真挑起来老人家的心思,竟是命人划出一块地来种菜,还时不时把自己的表哥也叫翻一翻地,名曰家里种的更干净些。
走到脚都有些累了,才看见鎏金大字题的牌匾。苏锦莲迫不及待地把长裙掀起一点迈进门槛,再急匆匆走过与院内间隔的一小段花圃,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