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滴眼泪，勾起了小玄许多的记忆，他想起当年和上清长老行走在人世间时，村口田埂上，那头年老无力的老黄牛无助地歪着身子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想起云阳城角落里，那只瘸了一条腿，奄奄一息的会哭的狗。

    更想起，当他小心翼翼地扯着上清长老的衣服，想央求他帮帮忙时，上清长老无奈的叹气：“生死乃天定。”

    于是，他想起了自己。

    在被噬魂一度影响的有些失了心智时，他曾漠视生命。可如今，看着自己千辛万苦甚至黑雾少年都耗费了本源才挽救回的生命，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这样想，于是他也这样做了。于是下一刻，他出现在了那只丑陋的畸形青蛙巨兽和圣洁的牡鹿的中间，由于刚醒来没有任何力量的小玄被牡鹿盛气凌人的一脚踹翻在地。

    “愚蠢的人类！”

    冷冷的人声，从牡鹿的口中说出，不知似男似女。

    小玄苦笑，对于恶人渊中的生物能够口吐人言，他已经不觉得稀奇。只是不禁在想，这恶人渊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世界。他转头看着愕然呆滞的巨兽，提醒道：“还不快跑！”

    “你想救它，你自己便会死，如此选择，真是愚蠢至极！”

    牡鹿似乎极其生气，抬起前蹄长啸，似乎愤怒异常。

    小玄听了，认真地想了想，捂住隐隐发痛的胸口，说道：“我没想过我会死。”

    牡鹿不屑地抬起大大的眼睛，仿佛在看某种令它厌恶的东西：“你会死。”这句话，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平淡的语气，平静的情绪，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你为自己愚蠢的善良所必须付出的代价。”牡鹿全身散发出淡淡圣洁而美丽的光芒，每踏出一步，脚下结冰的河流竟都慢慢融化，然而牡鹿依旧站在上面，仿佛脚下并不是流动的河水，而是坚实的大地。

    “善良本就愚蠢，但我相信它会给人带来幸福。”小玄全身紧绷，极速后退，他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恢复，然而就算恢复，也因为受损的原因，只能达到刚刚脱凡的境界，此刻面对眼前圣洁的牡鹿，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希望能够赢过它。

    他正极速后退试图找个机会逃跑，虽然小玄同样觉得自己很善良，但是他既然已经尽自己所能，便觉无愧于心，他更不会蠢得拿自己的命去换，何况，他都让这只受伤的巨兽逃跑了，它不跑，便不能怪他了。

    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竟然彻底激怒了这只牡鹿。

    它朝他狂奔而来，一边飞奔，一边怒气冲天不顾自己圣洁形象地骂道：“你们人类，全都是无耻之徒，说什么善良，说什么无愧，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们的算计！”说到这里，它边跑边冷笑道：“可人心，是最难算计的东西啊！”

    小玄此刻已经听不清楚它在说什么了，它每跑一步，小玄只觉得有一道无形的铁蹄踏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它才跑出去几步，小玄却连连吐血躺在了地上，牡鹿凌空一跃，眼看着下一步将真正的踏在小玄的身体上，小玄心一横，准备着无论如何是要拼命了，可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牡鹿凌空跃下，眼见着前蹄便踏上小玄的身体，却在即将碰到小玄时，陡然转弯，小玄只觉眼前一黑，硬物在小玄耳边撞击的声音异常响亮，震的小玄一震恍惚，心想自己挨上这一脚，恐怕半条命都要没了。

    可小玄足足等了半天，预想中的痛感和受伤却并没有出现。小玄诧异地睁开眼睛，却见到那只牡鹿正眼神轻蔑地低着始终高昂的头颅看着他，另一边，巨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体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深的蹄印，蹄印穿透了巨兽的胸腔，正汩汩地流着血。染红了坚硬的河冰。

    小玄愣愣地看着牡鹿，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踢它，是因为想趁我不注意杀了它，还是……为了保护我”

    之所以会有后面的问题，是因为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隐约觉得杀气，是从后面传来。

    牡鹿不屑地看着他，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简直愚蠢地不可理喻。所以它抬起前蹄，像要踢走什么讨厌的东西一般，随意踢了小玄几脚，不疼，但是将它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你这个愚蠢的人类。”

    然后牡鹿转身便走，小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正流血的凶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伤害别人的好心，最终受惩罚的只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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