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你可曾听过尾生的故事？”子归道。

    “嗯，听说过，他与心上人约在桥下见面，结果他心上人没来，他一直等，涨水了也不走，结果水漫上来把他淹死了。”这是路有归高一语文里学的小故事，语文老师据说离了婚，妻子走了，因此内心颇有感触，这么一小段话，他在课上摇头晃脑地讲了整整四十分钟，从女人说减肥却吃得更多开始，讲到女人买包停不下来，最后总结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当然，后来这位老师就被班里的女生联名告状，然后永远地离开了知堂中学。因此路有归对这个故事印象十分之深。

    “其实，那故事里的尾生便是一张百录书的主人。只是那时的百录书还只认一主，只有记录，没有信息传递的。尾生相约他心上人，就是将百录书当作信笺送给了她。其实也真是用了心了。只是他在信里写什么沅水之畔，十里杏花，木桥下相见，可他们那个地界到处是杏花，那女子等在他下游的桥墩那，看到涨水了也没人来，以为尾生在更下游的地方，就往下走，找了他一个晚上，哪里想到他把自己拴在桥墩活活淹死了呢。”

    他的嗓音柔柔的，尾音有点上翘，混着男子特有的磁性，平平和和讲故事的时候，也带有一丝蛊惑。路有归听得入神，心里对于子归的遗憾倒比她对尾生这故事的更盛。如果子归能够走出来，不再操着那股哀怨之意，该是如何光风霁月的人啊。

    “阿芷别难过，我们之间不会这样的。能够再找到你，就是天意，我们不会错过的。”子归见她许久不言，以为小姑娘沉浸在故事的感伤中，大概他认识的姬芷本是个多愁善感的美好女子吧。

    呃，路有归有点认真地思考，如果这人知道自己刚刚不仅没有分出多少同情，反而在花痴他的美色，不知道他心里对于她就是姬芷的那份确信会不会少上几分？记在小本本上，等到能帮他出来的时候，把这些心路历程都给他看，她有九分的把握，像子归这样的文艺青年，肯定宁愿去扒姬芷的坟也不想再跟她路有归说话了。

    这样一想，她也就厚着脸皮顶着姬芷的身份，道：

    “我都如此伤心，那百录书那张小羊皮纸是不是更伤心了？所以发展了技能，变成能认多主，帮助世人沟通？”

    “就是这样。阿芷果然冰雪聪明。”

    路有归听他这么一夸，浑身抖了三抖，并且决定以后遇到诸如考试没上65分的重大打击，就进意根来跟子归聊聊天。

    “那我试试先。”路有归凝神，渐渐将庞杂的心念卸下，只剩了一个念头——沟通。

    在念叨这两个字几十遍，她几乎要支撑不住上眼皮陷入睡眠，而百录书只在一开始边缘亮了一下之后就陷入沉寂的时候，她才明白这小羊皮纸的顽强——丫的这是看出她有口无心了？

    就在她心里吐槽的当口，远方突然飘来黄白色书页，像小蝴蝶一样翩翩跹跹，003一见则喜，啾地一下冲过去和小书页上演了一番你侬我侬的扑腾场景。

    这，这一幕，美好得让她说不出话。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难不成这小羊皮纸其实叛逆得紧，也是个喜欢吐槽的货？

    只听子归道：

    “百录书，过来。”

    小羊皮纸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噗地一下奔到九州鼎上，贴的牢牢地，不走了。

    “阿芷，我刚刚也与你一道凝神静思，想到我俩如今虽然隔着九州鼎，但也心意相通，心里好不庆幸，没想到百录书与我相应，如此被收服了。真好，我现在看到它，就像我们俩人心意的证明。”子归心情很愉快，连带着小羊皮纸也开心地颤颤。

    路有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