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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苍大陆,盛唐帝国,载初四十五年,隆冬。.
金戈铁马,笙旗猎猎,这是由三名洞虚大乘境将领坐镇的解押车队。在华车上,被押解的人正是被尊为帝国国师的第二十六世活佛——衍华大师,他因犯了惑乱之罪,而被缉拿送审帝国大昭院。
出雪域的车队刚刚穿过了日月山,车队此时正攀爬在迤逦的雪域林海之间。
一路沟壑崎岖难行,独独衍华大师所在的车队能安然行驶。途遇风雪,风自便歇,踏冰原而行,雪自便融。车马所过之处,风雪既止,似乎天地刻意为衍华开出道路似的。原本厚厚的积雪好像被烈焰掠过,急速的消融出了一条康庄之路。
本是隆冬腊月,皑皑白雪,天地苍茫。连能耐极寒的牧民都已经躲回了就近的城镇。这个季节的雪域万里空寂,那还能看得见行人。即便有三两影动,也是游荡在山间的野鬼孤魂。
领头的解役将领看着车马过处的种种异相,内心都不由一阵惶恐,他忐忑的在前引路,不时的回望那部押解着大师的马车。
“你说这天气怎地如此奇怪。”领头的将领本来就心中惶恐难安,此时心生一股寒意,却是着急向着身旁的同僚叩问。
“远远望去,风雪飘扬,方一走近,霜风立止。”
“厚雪难行,马踏车过之处自便消融。”
“风雪不能沾其衣,天地不能移其志,灾劫不能临其身。”同僚这般想来,却是正襟道,“李将军你说那车马上的人,会不会是现世仙师。”
“难道是漫天的神佛都知道他要远行的消息,才特意开恩,为他开山劈路?”
“吾等加罪于他,恐怕会触了神佛的眉头,此生此世再无福报,子孙后代恐也要遭到牵连了。”
虽然三位将军都是修炼界之人,修为犹有洞虚之境,但面对自然大地如此玄异的变化,在他们看来,那车马上的和尚,大有仙人在世的感觉,而这天地显灵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两人偷偷的耳语道,“督办,您说是帝王大,还是神仙大啊?”
“我们是算在神仙的治下,还是帝王的治下?”
“帝王万岁,神仙永恒,谁都不是我们能开罪得起的。”督办将军这般说道。
“我宁愿上战场杀敌,也不愿意接这趟差事,可是帝命难违,我等士卒亦无选择的权利。”李将军叹息道,任是谁都不会想到,这趟差事是押解的是一名成道的大师。
连天地自然之力在他的面前都要避退。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便在那青海边安营,对于仙师大人,我们可得小心伺候着。”
“君命虽不可违,但也要上顺天意。”督办将军正襟道。
“你我虽然是刀口舔血之辈,生便生矣,死便死矣。
“但我们的后代子孙却永远在这天地的治下。”
“仙师绝不是吾等凡人能开罪得起的。”督办将军,这般交待李将军和自己的属下。
同僚听到他不难为法师的话,心下也是松了口气,大家就当陪佛祖走一趟人间十万八千里路,自有功德为记。
“我们还是为后辈子孙积福,好生照料着法师大人。”
隆冬季节,青海岸畔,一颗菩提树独自耸立在这山海之间,此间早已繁华谢幕,万物俱静,冰海与雪山连绵一线,天地白茫,早已经分不出是山海一幕还是海天一线。
而一抹青奇却在这苍茫中蓬勃而生,似乎是早早便料到衍华会在此歇脚。如此逆天而生,不但给这方俱静的天地平添上了一抹鲜活的生命。更是惊得众人头皮发麻,似乎途中所遇到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天地对衍华的敬重。
这一路频生的异相,仿佛这方天地都在致敬衍华大师,在弥留之际,悄然的送衍华一程,就连左右的士卒们也是战战兢兢,生怕遭到天谴。 .
衍华被请下了车辕,看那兵卒恭谨的模样,便能知详,这被押解的人那还是什么人犯?即便是王臣都没有他的待遇。
他们驻守在各自的位置上,安静的等待着仙师一语勘破这天地的玄机。
早早便有解役将蒲团放在了那棵菩提树下,衍华躬身行去,行动之间尽显龙钟老态,他缓慢挪移着步子,回眸看了看他们一路穿行过来的日月山,又一眼眺望向深海。
他只是悄然的回了回眸,轻探了眼入雪域的路,他心知此生也许再不能回返,那个曾经倾慕一生的人儿,也会因为自己的离开再也无需清苦在外,颠沛流离。
或者这就是他的命中有数,此情此意皆有天定,前世今生亦有来因。
解役离他都远,生怕搅扰了衍华仙师悟道的瞬间。
他独自在那菩提树下,目光浅深难明,神情虚浮若梦,已是到了知天命定数的年纪,余生在不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再顿悟这世间的玄机。
与其东去,被锁大昭狱中,让权谋之人在他的身上泼脏水,还不如殉葬在这幽谷海空之间,断了这一生的尘缘。
衍华心知,此去虽然不是十死无生,但被锁狱中,不见天日,往日中与他有交集的人物,都要遭受牵连,罗织罪名后,都背上千万年惑乱的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衍华呢喃道,“不入涅槃,终究只是一隅的王,这方寸之间,人心叵测,希望吾身消弭于天地时,那些与我有因果牵连的人与物都能安然巧渡。”
“佛说普渡众生,便让我杀身成仁,了却这三千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