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在一边哈哈大笑，开始模仿起沈向洲平时说话时的样子，她把眉头皱起，声音故作低沉：”小升，你别闹了。“

    林升笑得肚子都痛了，”你们这些损友，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心一意，分手了也没纠缠诋毁，也算得上是模范前任了。你们两个在这里背后说人坏话，小心被人听到了毁我一世英名。“

    外面已经有人开始放烟花了，林升转过头去看，喃喃道：“不是不能在市区燃放烟花爆竹吗，每年都还是有，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哪放的。”

    五颜六色的光芒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绚烂夺目，她的脸亮得发光，光滑透彻。

    何青泽定定地看着她，倏地开口：“过完年来我们公司上班吧。”

    林升回过头，脸上还带着笑意：“行啊！”

    “哦哦哦！”丁逸开始起哄，孟言又开了瓶酒，“来！庆祝我们林升找到新工作，干杯！”

    一顿饭吃了快有三个小时，大多时候都是孟言、丁逸和林升在聊以前的事，何青泽插不进话也静静地在旁边听，时不时附和两句，或是跟着他们笑，一直没拿手机出来看。有时候他们意识到好像冷落了他，又故意cue他，他又三两句把话题引到他们身上，他似乎更想听他们小时候的事。

    旁边几桌此起彼伏地响起站起身碰杯的声音，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林升也拿着杯子站起身来：“新年快乐！”

    *

    第二天何青泽到底还是回家了一趟，他的电话快被李曼容打爆了，他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哑着嗓子道：“妈，你要是你一个人在家我也能回来一趟陪陪你，何子卿先生要是也在家，那我就懒得回来了。”

    “那是你爸！”李曼容的声音有些尖利，她再开口时语气带了些恳求“你今天多少回家一趟，你放心，那个小贱人听说你要回来根本不敢上咱们家来。你爸爸今天也没让她来，他是有心想跟你谈谈的。”

    谈谈也好。

    何青泽回到位于郊区的别墅时何子卿正在打电话，”今天青泽要回来，明天我再来找你。“

    方璟还在那头撒娇：”那你今天出来吧，我一个人待着多孤单啊，为了你我今年都没回老家。“

    要说方璟最怕的人大概就是何青泽了，何青泽回国之前，方璟的日子过得是相当滋润的，人前人后她都是何子卿的老婆，就算是在正牌夫人李曼容面前，她也是耀武扬威，过够了把她踩在脚底下的瘾，李曼容吭都不敢吭一声。

    直到她遇到了何青泽，虽然只见了一面，方璟却还记得他当时狠厉的眼神，说翻脸就翻脸，天王老子也管不住他，当时一把椅子踢过来差点就把方璟撂倒，吓得她那一个星期都没敢到别墅来找何子卿。

    她回想起何青泽当时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浑身打了个冷战，“那行吧，我等你。”

    何青泽冷冷地站在一边听了半晌，倏地哼笑一声，“你还想明天去找她，你他妈想都别想。”

    何子卿啪地一声挂断电话，作风不检点这种事终究还是自己理亏，他一副气急的模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青泽回来了，吃早饭了吗？”李曼容的声音传进来，她难得心情不错：“申姐，把早上的粥再热一下端出来，中午的菜也赶紧开始准备。”

    何青泽大喇喇坐到沙发上，“家里怎么说还有几个外人在，你天天跟你那小情人腻腻歪歪的，也不嫌丢人。”

    何子卿吹胡子瞪眼：“你回来是来吵架的是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你干脆别回来了。”

    “你以为我真想回来看见你啊！”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李曼容露出她惯常摆出的痛苦神情：“别说了，大过年了，有什么都以后再说行吗？”

    何青泽一看她这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来气。他把水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要是以后还想我回来，还想我认他这个老子的话，咱们今天就来好好谈谈。”

    他说：“我现在提出两种解决方案，要么妈，你跟他离婚，他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他停顿了几秒，打量了一番两人的反应后继续开口：”要么何子卿就必须跟外面的人断了，不管你是真断也好假断也好，总之不能再让那个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李曼容的眼泪在他说出第一个选项时就倏地落下来了，“青泽，我都跟你爸爸在一起几十年了，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的，我这么多年都没工作一心一意为这个家，老了老了还落个离婚的下场，你让荣城里的那些富太太们怎么看我，我还要不要这张脸了。”

    “离婚怎么了？离婚了也是他净身出户，你不工作照样有钱花！”何青泽心里一股怒气噌地就上来了，“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个态度，所以别人才敢这么嚣张，上次那女的都到咱们家里面骂你了，要不是我刚好回家听见都不知道这种事情还要发生多少次，你还准备忍到什么时候？”

    李曼容坐在角落里，手绞着衣服：“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我现在好歹还有个正室的名头，你爸爸这个岁数离婚了还能找年轻的，我离了婚还能找谁？还让别人怎么想我？”

    “别人都那么忙，谁这么有空天天来关心你的事儿？都什么年代了，正室这两个字亏你也说得出口。”何青泽现在对李曼容是恨其不幸，怒其不争，直气得牙痒痒。

    客厅里大而空旷，很久都只听得到李曼容的啜泣声。

    申阿姨站在一边不敢说话，粥早就热好了，可她也打心底里害怕何子卿何青泽两父子。

    何子卿神色黯然，过了半晌，开口道：“好，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让她出现。”

    “除了这个，你还必须每天晚上回家陪妈，不能夜不归宿。”

    何子卿没说话，他看着何青泽，目光渐渐柔和起来，“那你是不是也能同意回公司上班了？现在传统零售业没以前好做了，交到你们年轻人手里也正好可以转型，趁我现在还没老眼昏花，还能把以前的人脉和资源都交给你。”

    何青泽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谁稀罕你这破公司？我跟你说的要求只建立在我可以不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上。”

    何子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何青泽半天说不出来话，”行，那你也必须每个星期至少回家吃一次饭。“

    何青泽冷笑道：“我都快三十了，过去二十多年，一年都难得见你两次，你现在良心发现了想跟我一起吃饭了？”

    何青泽看着何子卿气得不行就发不出来的样子就乐得不行，他悠悠然然：“行吧，那我今天就留下来吃个饭，给妈一个面子。”

    何子卿拿出几个钥匙放在桌上，“你自己拿辆车去开，刚才还坐着出租车回来，像什么样子，还有你高中毕业买的那套公寓钥匙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