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升很清楚她心里恨的是张德荣,恨她明明不在意自己不关心自己更是只在需要利用自己的时候才想起她来,还要拿自己最可望而不可求的爱当幌子。
但她明白这些都不是邵云的错。
所以在邵云小心斟酌之下发来信息的时候,她也早已冷静下来,虽算不上热络,但也好言好语地聊了起来。
邵云在感情方面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倒让林升觉得他像极了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他的追人方式就只有一个原则——围追堵截,胡搅蛮缠。
他出现在林升家和公司附近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吃饭的时候,散步的时候,等车的时候,他就像一股幽灵,飘飘荡荡,无孔不入地插入你的生活。
林升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律所这么闲的吗?”
每次跟林升在一起,邵云都在重复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林升提出问题的时候,他抬头看她一眼,又红着脸低下头,小声地回答。要是林升不说话,他也不开口,一直沉默着陪在她身边。
林升好久没遇到这么青涩的人了,竟觉出几分趣来,她想起有一次遇到他的同事,他们像是可以正常交流的,似乎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这样无措。
她看着他又开始紧张了,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一句话要思考很久,最后说出来的却也不像是思考过后的话:“还行吧。”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林升难得地觉得自己像个女王,她拨弄着碗里的沙拉,说:“说来也巧,我们公司在成立法务部之前这一块是一直外包给你们律所的。”
“嗯,”邵云说:“你们公司的何总跟我们律所的老板是朋友。”
林升微讶,这人朋友还挺多。
*
跟邵云这么不冷不热地处着,倒是让孟言惊奇不已:“你不会是真打算跟他发展了吧?”
邵云的条件其实是不错的,工作、家庭、身高、长相都算中等偏上水平,但总差了点什么。
“他还挺喜欢我的,”林升淡淡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在学生时代就遇到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跟他在一起应该是我们这种大多数普通女孩的选择。”
“那沈向洲呢?他前两天不是还在联系你吗?”
说起沈向洲林升就满头是包,他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路线,那就是以朋友身份再次出现。
谢灵支吾着跟她提过好几次,说是沈总明里暗里向她打听自己的情况,碍于上下级关系,她不得不说。
谢灵认错态度极好,林升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沈向洲算是把她的生活轨迹摸了个透,林升每天为了躲他,侦查能力都快赶上特工了。
林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份罪,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向洲这人这么极端,她越想越觉着沈向洲估计是那种结了婚也会家暴的人,“我跟谁在一起都不会再跟他和好了,我们已经过了那一阵了。”那一阵到底是哪一阵?感情里,最痛苦的莫过于另一个人已经往前走了,另一个人却还困在原地。
林升在说分手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在离开沈向洲之前她留下的也尽是些美好幸福的回忆,所以他忘不了,怎么也忘不了。
“我跟邵云也不一定,现在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触着。”林升笑着说。
何青泽在日本待了一周,办完事情又马不停蹄赶到澳门,两个助理连轴转也赶不上老板的充沛精力。
此时,一个正在开车,一个坐在副驾,腿上放着电脑,沉声汇报道:“何总,您上次说的体检的事,周院长的助理已经把检查项目和价格,还有一些细节都发给我了,他们希望长期合作,每一年都定期在他们院做体检。”
何青泽没作声,夏磊继续道:“体检时间暂定为十一月五日,届时医院在当日不会开放对外预约。”
“工厂那边……”夏磊深吸一口气,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何青泽定定地望着窗外,神色放空。
他喃喃道:“我是不是该给她买点儿礼物……”
“什么?”
夏磊倒是第一次见老板这般魂不守舍,抬眼看了看,车外是一闪而过的珠宝店。罗同瑞也有些迟疑,踩着油门的右脚松了又松,看了夏磊一眼,不知是该走还是该停。
夏磊很快做了决定,说:“掉头,去刚才路过的Harry Winston。”
何青泽一向喜欢自己开车,平时出差顶多带着夏磊,罗同瑞第一次跟着何青泽出来,本意是想好好表现一番的,他绝不仅仅只是想做一个大多数时候都被遗忘的司机这么简单。
他自认察言观色的能力过人,不求飞黄腾达,只想至少能成为心腹之一,他瞄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何青泽明显放松下来的神色和嘴角逐渐弯起的弧度。
他心下懊悔,没想到看人脸色、揣摩心意他到底还是不如夏磊,一时冷汗岑岑,心思坠坠。
何青泽站在一排项链的玻璃柜台前,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竟是这样时时刻刻内心都是惶恐不定的,太烂大街的款式林升一定不喜欢,太大颗的钻石也不是她的风格,脑里心里全是她清亮的眸子,倒比这些名贵的钻石都来得更熠熠生辉。
从他踏进门的一瞬,心思活络的导购小姐就从这气质穿着中断定他是个买主,此时见他举棋不定,热情地向他推荐了好几款,“请问先生是准备买给爱人还是长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