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啧啧称奇,这位韵儿姑娘练武已经错过了最佳年龄,却能用几年的时间练到现在的程度,天赋绝不一般。
只听老夫人继续说道:“如今韵儿也算不上丫鬟,我已经收了她做干孙女,只是未改姓,仍用本姓梁,以后跟我这不成器的孙子,也能互相照应。”沙守一听便明白,所谓的互相照应,说白了,就是无论娶妻还是做妾,韵儿都已经被当成是王永廷的房中人。老太太也是用心良苦,为孙子培养一个贴身保镖,再加上又是干弟弟又是未来夫君,梁韵儿哪能不尽心。
老夫人顿了顿,看着沙守,眼神越发柔和,好像回忆起了往事:“要说我和你师父,的确有些渊源。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想必禅师是知道的。”
无得禅师点头道:“老衲年轻时有所耳闻,老夫人这时说出来,想必早就放下了。如此豁达,善哉善哉。”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身年轻时,一心嫁给易先生,很多人知道的。”
几个年轻人全愣住了,特别是王永廷,从未想过自己的祖母还有这样的故事,这样说来,爷爷肯定也知道了。公孙萝眼珠转来转去,想直接问,却又不好意思催促老夫人讲下去。
老夫人目光看着前方,待了会儿,才缓缓说道:“那是四十九年前了。我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师父长大,后来师父也走了,我便孤身闯荡江湖,劫富济贫,一心做个侠女。那年我二十二岁,搁在别人家里,早就嫁人、相夫教子了,但我依然在江湖行走。有一天,听人说大衍剑派掌门楚三羊邀战稷下书院山长易连山,江湖中人纷纷观战,我也就跟着一起去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易先生,他儒雅、飘逸,在比试中简直如仙人一般,背着双手,轻松自在地避开了楚三羊所有的剑招。他说楚掌门你武功很好,我无意与你争斗。但谁都知道,易先生并非怕了大衍剑派,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当时我只觉得,易先生是落入凡尘的仙人,我以前见过的世间任何男子,都不及他万分之一。”
无得禅师颔首道:“易先生风姿的确无人能比。老衲年轻时,易先生曾到众生禅院与我师父谈佛,禅心、道韵、儒家圣人之气在他身上融于一体,浑然天成。”沙守暗道,老头子晚年看起来普普通通,看来早已返璞归真。
老夫人司徒芳华接着说道:“没错,只是我当时境界不够,只觉得他仿佛仙人一般。我看着看着,一颗心就融化了。他离开后,我就跟着他,他问我要做什么,我说我知道你没有老婆,我要嫁给你。”
听故事的年轻人们目瞪口呆,王永廷更是脸颊通红,没想到老夫人年轻时如此直爽,真真是性情中人。
“他听了之后,笑了,我看他笑,我也笑。他说你还年轻,我再过几年就是糟老头子,你嫁给我,不觉得吃亏吗?我说不会,我喜欢你,我就不亏。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头,说道:傻丫头,你有你的路,我们走不到一起的。说完他便走了,我轻功比不上他,但我没放弃,一心还是挂在他身上。他回京城,我也到了京城,我到稷下书院旁边住下,就想每天看到他。后来书院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没人阻拦我,甚至放我进书院听讲,每次易先生授课,他们还笑嘻嘻地把前排座位让给我。我知道,书院的学生都希望他们的老师能够再娶,能够老有所养。易先生不是每天在书院,但每次他来授课,我都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听着,学问倒是涨了不少。再后来,我就认识了世行,他当时到京城历练,也到书院听课……”
“是啊,我当时第一眼见到你,就认定你了。”老国公王世行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再回忆起当年的往事。”
可能看到众人气氛不太对,王世行摆摆手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老两口都没什么,你们也无需尴尬。我当年未到书院,就听人讲过这样一位奇女子,我也好奇,正好去看一眼,没想到把自己看进去了。其实当时大家都明白,只要易先生没这份心,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只有她自己不懂,一缕情愫还挂在先生身上。老夫当年也是没脸没皮,就赖在拙荆身边不走了,她去哪儿我都陪着。”
老夫人笑道:“我最初还比较厌烦,后来想想,我对易先生不也这样吗?感同身受下,反而跟世行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我们一起到书院听课,一起到山中打猎,一起谈论学问,也一起练武。哈哈,我虽然在书院学了一些,但比学问还是比不过世行,不过他王家血脉里就没有武学天赋,练武的时候,也只是他陪着我挨打罢了。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多,有一天在书院听完易先生授课,先生把我们俩留了下来。他对我说:‘丫头,三年了,你也该醒了吧。明天开始,我便不会常来书院了。你跟世行走吧!’然后他又对世行说了一句:‘好好待她。’便离开了。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上去,我转身看到世行在对我笑,突然间明白了,这三年下来,易先生在我心中如师、如兄,当初我心中爱上的那个易先生,其实是我想象中最完美的人,可不属于我的,终究抓不住。而这几年跟我在一起的是世行,我已经习惯了他陪在我身边,我们之间的情意是看得见的,不是想象中的虚幻。那天之后,易先生受命教导太子,我也跟世行回到了琅琊,虽然起初受尽了白眼,但我知道世行的心,他也懂我,那就够了。”
院中一时安静下来,董小蛮眼圈红红的,看了看沙守,沙守正呆坐着,好像感觉到了小蛮的目光,转过头,两人对视片刻便都低下头去;公孙萝早就拿手帕擦了半天眼泪,于狂却是难得用一种温柔的眼光注视着公孙萝;王永廷的目光从爷爷奶奶身上扫来扫去,却只看到两位老人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充满柔情。
突然一声叹息,小和尚知还自言自语:“情情爱爱皆非大道,世间痴男怨女怎么就看不透呢?还是易老前辈通透。”
“啪”的一声,又是公孙萝打在了知还的光头上:“小和尚,你再这么装高人,姐姐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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